“你我都下山了,那临域谁来守!?”沐辰东喋喋不休道。
沐应雪“哎呀”道:“有诗玄在呢,担心什么。再说,都下山了,也没多少人。”
沐辰东许是觉得他说的对,便没有再说话了。
花恒垂头丧气的低着头,除了一日三餐,每日都呆着这里,就连睡觉都是直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也多亏了花恒身体好,换做别人,说不定这些天就坚持不住了。
对花恒打击最大的,就是沛诗玄竟然都不来看他!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今日这个好日子,是人人所期盼的。时辰还早,临域弟子基本上都已经下山了,沛诗玄走在去灵堂的路上。
前几日天天跟着沐辰东到处跑,美名其曰:学习处理门中事务,为临域出一份力。
沛诗玄才没这兴趣,而且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简直太折磨人了!沛诗玄深度怀疑沐辰东是在报复自己,可是没有证据!
好在沐应雪于心不忍,特地在今日去找了沐辰东,变着主意的让他跟自己下山,为沛诗玄某得一天的假期!
正好今日没什么人,可以带花恒出来走走,都那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沛诗玄是有些担心的。
沛诗玄正走着,忽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到沛诗玄面前。沛诗玄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黎宣笑着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今日端阳节,我自然是要来与你一同过,我今日穿的这身如何?”黎宣有意在沛诗玄面前显摆新衣裳。
沛诗玄点了点头,直白的告知黎宣:“我没打算下山。”
闻言黎宣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很快转变回来,眼神坚定的看着沛诗玄:“没关系,不下山便不下山,在哪都一样,反正…也没人。”
“走!”不等沛诗玄回答,黎宣拉着沛诗玄就走。
二人去到了后山,黎宣眼神直直的看着“半鬼驱魂山”,虽面带笑容,却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结界弱成这样了呀……”黎宣意味深长的伸手触碰到结界,结界便在此时展现出来,这个结界……的确是弱了不少。
“诗玄,这么多年…总归是快结束了。”黎宣的眼睛看向沛诗玄,“很快,很快你就又能回到我身边了……”
沛诗玄沉默不语,看不出有多高兴。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
“嗯。”
黎宣十二岁那年,在一个下雨天在林中踢蹴鞠,身边有一个随从跟着,手里打着伞,很怕黎宣受伤,慌里慌张的想要给黎宣打伞:“小少爷,小少爷,这雨越下越大了,咱们回去吧。”
“急什么,再玩会!”黎宣主打就是一叛逆,偏偏就要玩!
“再不回去,主上若是生气了,那可就惨了。”
“父亲忙着疗伤,拿走时间管我。”
黎宣忽然被远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吸引住了,扔下蹴鞠便跑了过去,随从赶忙去捡起蹴鞠,“少爷,少爷您等等我啊!”随从赶忙追了过去,看到躺着的不是东西,而是个人后“啊”的大喊了一声,伸手将黎宣远了些:“少爷,您千万别碰!”
由于父亲的缘故,黎宣从小见到的死人太多了,什么样的没见过,更别说眼前这个没怎么流血的了。
黎宣上下打量了打量,随便扫视了一眼那不算低的坡,猜到人应该是从上面滚下来了。黎宣不顾随从的阻拦将人翻了过来,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伸手探了探鼻息,对随从道:“带回去。”
“少爷,这……”随从很不乐意。
“不带他,那你也不用回来了。”黎宣才不管他,站起身自顾自的往回走。
随从不敢不听,只好扛起这个人,带回去。
医师看完之后,开了些药,之后黎宣就一直忙来忙去的照顾这个陌生人,随从也是第一次看到黎宣这么细心的照顾人,一直以来,黎宣都是被照顾的。这突然一转变,还令随从有些惊讶。
“少爷,您把他带回来有何用?”随从不解的问。
而黎宣就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痴迷的道了一句:“你看,多可爱。”随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瞪大了眼。
过了许久,也守了许久,人终于醒了!
黎宣迫不及待的凑近这个陌生人,但又怕会吓到他,还是忍着一些激动问道:“感觉如何?”
“你……是谁?”这个陌生人环顾一圈四周,“这是哪?”
随从刚想说话,黎宣示意他出去,随从不敢不听。只剩下他二人之时,黎宣笑嘻嘻的拍了拍胸脯:“我叫黎宣,你叫什么名字?”
“我……”这个陌生人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我是谁,我是谁……”
黎宣见他情绪有些激动,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不知道就不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保你吃穿不愁。”之后端起一碗药递给他,“来,喝了这碗药。”
黎宣见他喝下了,笑的跟个傻子似的:“我看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吧,就叫你夏玉吧!”
“嗯。”
“夏玉,哈哈哈……”想到这,黎宣忍不住笑出声。
沛诗玄也忍不住笑了,带着些阴阳怪气道:“是啊,你起的好名字。”
黎宣简直都要笑岔气了,不禁叹道:“唤了五年的阿玉,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叫沛诗玄。”说到这,黎宣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若是父亲没有发现你,也许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诗玄,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接你回去,到那时,你我就再也不会分离了。”黎宣深情的看着沛诗玄,忽然的靠近让沛诗玄后退了数步。
黎宣失落的垂下眸子,明知故问:“你对我的感情,还像当初那样吗?”
“回答我,我要你亲口说。”黎宣心里再清楚不过,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
沛诗玄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时候自己好像真的很喜欢黎宣, 满心满脑子都是他,即便是那种事也只是觉得幸福美满。
可人总归是会变的,黎宣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又有些傻的少年,长大了,也明白了许多,渐渐的…那成了沛诗玄不愿再回想起的梦。
“黎宣,当初若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命了。”沛诗玄很冷静的看着黎宣,“你想做什么,我会拼尽全力去帮你!”
黎宣笑出了声,抬眸与沛诗玄相对视:“你我的感情,何时…淡到这一步了。”黎宣逐渐红了眼眶,抓着沛诗玄的胳膊:“这就是你的补偿?你觉得我想要的,是这个补偿??”
“好,我正好有件事想做。”黎宣突然松开了抓着沛诗玄胳膊的手,一瞬间冷静下来,平淡开口道:“我想要你…杀了花恒!”
闻言沛诗玄不由得瞪大了眼,黎宣看着沛诗玄的反应,嘴角的笑愈发的明显:“怎么,不能?方才你不还说会拼尽全力帮我,怎么这个就不行?”
“我看今日便是个好日子,反正也没人,不如你就将他引来这,你若是下不去手,我倒是可以代劳。”
沛诗玄皱着眉,半天才开口:“换一个。”
“现在,就这一个想做的事。”黎宣眼里的狠厉,令沛诗玄脊背发凉。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滥杀无辜。”黎宣的确答应过沛诗玄不会滥杀无辜,不过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这期间,黎宣到底有没有滥杀无辜,沛诗玄也不知道。
“杀了他,我答应你。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大可血洗临域,将这的一切夷为平地!”黎宣向来说到做到,这是铁了心的要置花恒于死地。
“你今日来就是来说这些的……”沛诗玄看上去很是镇定,丝毫没有被黎宣所说之言唬到,但其实内心早已乱的团团糟。
“当然不是。”黎宣朝沛诗玄走近了几步,伸手过去要摸沛诗玄的脸,沛诗玄后退几步躲开了,黎宣只摸到了沛诗玄的头发,“当初你执意要收徒,我劝过你,可你说他和我很像,想要收下他,我才没有再三阻拦……”
“你怎么可以对他动心!?”黎宣咬着牙质问道。
“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黎宣红润的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却依然坚持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若是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会如何看待你。只有我!只有我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身旁!”
沛诗玄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也正因此,他不愿靠近花恒,他是不干净的。
黎宣将头撇到一边,擦眼泪,另只手指着沛诗玄:“我不管!总之,他!我是杀定了!”说罢,黎宣直接一跃而起,在沛诗玄的注视下离去。
沛诗玄赶忙追上,黎宣好似很清楚花恒在哪,直接就去到了灵堂。
花恒毫不知情的继续跪着,听到脚步声一扭头,看到了黎宣拿着剑刺了过来,想躲,腿却麻了,根本动弹不了,只能看着那剑刺来,好在沛诗玄用剑将黎宣手中的剑挑飞了出去,才保住了花恒的一条小命。
“师尊?!”看到沛诗玄心里很欢喜,只是……这是什么情况?花恒搞不明白。
黎宣伸手掐住花恒的脖子,窒息感袭来,花恒无力的抓着黎宣的胳膊想要挣脱,可就是挣脱不掉。
沛诗玄持剑指着黎宣:“放开他!”
黎宣丝毫不怕,更加用力了几分,眼看花恒就要被掐死了。
沛诗玄只是朝黎宣掐着脖子的手刺过去,只是想逼黎宣松手,并未想黎宣他。最终结果的确是让黎宣松开了花恒,可手背却被刺伤了。
沛诗玄整个人怔在了原地,黎宣不顾手上的伤,咬着牙对沛诗玄说道:“好,好!”说罢,黎宣动身离去,总算是安生了。
沛诗玄看着剑上的血愣了神,花恒大口喘着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唤道:“师尊,他这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沛诗玄沉默不语,他是怎么知道花恒在这的?
花恒看出了沛诗玄心情不好,转移话题道:“腿好酸啊师尊,站不住了…又要摔了。”灵堂没有可以坐的地方,要坐就只能坐地上,最终二人都坐在了地上。
场面一度安静,花恒率先打破了这层安静,问:“师尊他是不是欺负您了?您别不开心,我去帮您教训他!”
沛诗玄的脸上才略微有了些笑容,下一秒,花恒让沛诗玄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没事的,有花花在呢。”
沛诗玄听着这句话很耳熟啊,沛诗玄曾经总是这样哄他,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沛诗玄又不小了,这样哄不合适吧……但也是成功让沛诗玄心情好了不少。
沛诗玄并不习惯这样靠着,坐直身子:“这么多天,憋坏了吧,一会儿可以出去走走。”
闻言花恒很激动的就差从地上蹦起来了,高兴了两年又蔫吧了:“不行,师叔看到了会生气的……”
“放心,你师叔他啊,与门主一同下山了。”
“下山?”花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除了非下山不可的大事,师叔不是从不下山吗!?今日怎么……”
“好了,腿能动了吗?”沛诗玄问道。
花恒点了点头,沛诗玄将花恒扶了起来:“先回房吧,让我看看膝盖如何。”
“哦。”
……
花恒乖巧的坐在床上,卷起裤子露出膝盖给沛诗玄看,整个膝盖已然发紫。
怎么这么严重……
花恒见沛诗玄皱了眉,傻笑道:“师尊您看。”来回蹬了蹬腿,“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
“饿了吗?”沛诗玄问道,“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沛诗玄起身正想去找,被花恒拉住,正当沛诗玄疑惑之际,花恒突然猛一用力,丝滑的将沛诗玄禁锢在身下。
这个时候,沛诗玄是真的没心情做这个!
花恒一只手去解沛诗玄的腰带,并问了一个问题:“师尊,您是喜欢花花的,对吗?”
该说是,还是不是……
见沛诗玄不回答,花恒不高兴了,趴在沛诗玄身上,喃喃道:“这个问题就那么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