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寒有些呆愣，他笑的很苦吗。
于是伸出手试探性抚摸自己脸庞，碰到黏腻的伤疤与干涸的血液，刚才就是顶着这张脸对她笑的？
现在慕千寒是真的有点苦涩了，应该很难看吧，看到这张狰狞伤疤遍布的脸，倒胃口也是理所当然，他侧过身去，把脸稍斜着，从玉蔻的视角正好看不清楚慕千寒的脸。
玉蔻觉得有些莫名，丢果子只是想着他吃了那么多苦涩药丸，吃点水果润润口，感觉他好像想错什么了。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走才行，刚才摘果子就看见一些小的精怪有意无意的在旁边打旋，应该是对九尾狐的血起了兽性，这样下去她害怕会招来其他的东西。
而且就玉蔻本人也在被万剑宗和幻蛊门追杀，连自己洞府都回不去，得想办法把这些小东西甩掉。
“你还能走路吗？”
慕千寒僵住，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点犹豫，思索片刻后摇摇头。
玉蔻沉下心，看来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慕千寒伤的太重，失血太多了，如果不是九尾狐的本体估计都很难醒过来。
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好办法，虽然多少有点尴尬，为了逃命也只能牺牲了。
她看向慕千寒的眼神十分坚毅，然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久久凝视他。
“能脱了吗。”
“嗯？”
………
玉蔻化作寻常女子打扮，样貌也化作普通人，这是元婴期就可以使用的易容术，还挺方便，不过对高阶修士没作用罢了。
她百无聊赖地穿街过巷，时不时看看周边小吃，时不时欣赏风景。
不过这个“寻常女子”怀里可有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慕千寒化作小狐狸，在玉蔻的衣怀中缩着，他一动也不动，玉蔻还以为他睡着了，低下头拿手指戳他。
“睡着啦。”
当然没睡着。
身体紧贴着玉蔻的腹部，能够感受到温热体温传来，被细软衣裳包裹，有点闷闷的。
慕千寒怎么说在人间也算是一个成年男子，虽然按妖的寿数来算还是小孩，但在人间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易容当过花魁，还是了解一些人情世故的。
玉蔻的法术因为修为的限制有点缺陷，能够变化形态，却不能够隐藏灵气，只能先让慕千寒穿上有收敛灵气效果的法衣，以免被人察觉。
道理慕千寒都听懂了，可是实践到自己身上就是非常奇怪。
他不安地扭动身体改变姿势，试图找到一点心安。
玉蔻透过衣服揉揉这个雪白的毛绒团子。
不得不说慕千寒变成小狐狸还是很可爱。
他们这里鲜少有通体雪白的生物，听闻从万剑宗一带而过，再翻过山岸往北就是极寒之地，那里有着强壮高大的居民，还有一些生来雪白毛发厚重的生物。
她对这些地方十分好奇。
想着想着，已经快到秘境所在的寺庙了，可不远处忽然听见争吵，有人发出尖锐的喊叫，打乱她的思绪。
怀里的毛绒也被吓一跳，微微探出头观望。
玉蔻连忙把他按下去，走近几步想看个究竟。
“放开我哥哥！”
在脏乱小巷子中有人扭打成一团。
看体型似乎是一群小孩围着几个男人，不过片刻就被扒拉下来。
路过的人好似见到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也不看戏，只是离得远远的，各做各的事。
衣衫褴褛的几个小孩被推开，瘦弱的身体撞在泥墙上，捂着肚子咳嗽不停。
那几个男人中有一人身穿华服，肥头大耳，看样子是什么地方小官。
此时趾高气扬看着一群小孩，用靴子用力碾过一个小男孩的脸，小孩皮肉细嫩，很快就被蹂躏得血肉模糊，隐隐能看见白骨。
“啊…啊啊！”被踩的小孩发出尖锐声音，两个手瘦成杆一样，推搡靴子的手无力搭下。
“放开他！”
另外几个身材各不一样的孩子从地上爬起来，捡起石子往男人那里扔，又被另外几个身形壮硕的人摁下去。
“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你们能招惹的人吗！”摁住小孩的人两只手一用力，凶狠威胁他们。
“我们只是来买糖的，放过我们！”
华服男人听到这句话像是有些不乐意，拿开靴子站好，一摆袖子，掂量几下自己臃肿的肚腩，从衣裳里甩出来什么东西，看见傻站着的手下又狠狠踹一脚。
转头就走了，离开前还丢下一句话。
“几个杂种分不清高低贵贱，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没事找事，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玉蔻仔细一看，原来扔出来的是几颗甜枣，滚落在地上沾满灰尘。
他们连忙跑过去捡起来，用衣服把上面的灰拂去，捧在手心里，如视珍宝。
“我认得他们。”慕千寒突然出声。
“哦？你在风月楼当花魁，怎么会认识他们？”玉蔻悄声问。
“之前来风月楼闹过好几次，他们好像有个姐姐，在楼里当婢子，时不时会给他们送点东西吃。”
“领头那个是风月楼管事，他们想要回姐姐，她应该是被老鸨罚了，受了些伤。”
玉蔻心下了然，没有过多提问，只是伸手从玉镯里拿些食物，丢了一点干粮在那群小孩附近，转身走向小巷子。
来到寺庙附近，她蒙住慕千寒眼睛，这样就看不清来路，直到进入秘境才松开。
慕千寒此时还是个雪白的小团子，看见满目美景，水波粼粼的中央有一庭院。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询问玉蔻，也只是得到模糊的答案，只能放弃。
身上伤口隐隐作痛，慕千寒变回人形，一头栽倒在水里，白发如丝绸般贴在身上。
玉蔻一拍额头，无奈的叹气，拿出他原来的衣裳给他披上。
深吸一口气，把慕千寒背起来，往庭院里走去。
怎么感觉这一幕这么熟悉呢？
好像自重生以来一直在干这种事，玉蔻都怀疑她是不是重生错地方了，感觉自己变成悬壶济世的医师，光顾着救人。
想着想着，背上的人一抽，又是一口血咳下来，由于离得近，这口血直接咳在玉蔻衣肩，她面色一黑，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对伤者动气。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拍他脑袋，慕千寒头被拍得偏向一边，玉蔻才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