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蔻也没想瞒那么死,认出来就认出来,只要拿到信仰力就行,从系统的汇报中可以得知,慕千寒现在正在顶楼的屋檐上躲着,周围都是刺客们提前布下的结界,无处可逃的他会被抓走,遭受惨无人道的虐待。
而玉蔻的任务就是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当然,就算在凡间,现在的她也没办法力战群雄,经历上次拿着师尊的剑发疯一事后,她发现那么做看起来很拉风,实际上发完疯就是长达好几天的灵力严重亏虚,会昏迷很久,期间完全没有抵抗能力,这给她提了个醒,保险起见,这一次不能用龙渊剑。
玉蔻眸色婉转,嘴角上扬。
山人自有妙计。
话又说回来,刺客们依然在追杀慕千寒,只不过这次用上了更加复杂的方法,依靠人们对九尾狐的了解,想要找到仙兽的弱点非常困难,但是慕千寒不一样,他是半妖,虽然拥有九尾狐的本体,但他的尾巴甚至只有四条,妖力也完全不如仙兽那样强力,这是仙脉被混淆的证明。
这也使得他们能够更轻松地对付慕千寒。
他们先是在一楼燃起异火,这种火焰是人为掌控的,对人无害,对妖有致命的杀伤力,这才让慕千寒只能先跑到顶楼逃避追杀。
空中又有天罗地网,况且在异火的压制下他会丧失抵抗能力,任九尾狐有再大的本事,从这里跑出去也是难于登天。
转眼刺客们已经追到顶楼,他们的眼上都附上一层薄纱,这是为了防狐妖的媚术。
明月高悬,黑色夜晚中唯一鲜明的,是被火光照亮的红衣,模糊里看见那人一头白发,他们知道,那人是慕千寒。
“你跑不掉了,狐妖。”
黑衣刺客将他团团包围,运起异火迫使他来到房檐边,已经没有退路,身后是熊熊烈火,面前是刺客的短刃。
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眼中的所有事物都开始朦胧,全身血液好像在此刻停止,露骨的衣物遮挡不住他滚烫心脏跳动似的,唯有紧握手中破旧的平安锁,才能从紧绷神经中得到一丝慰藉。
他只希望风大一点,再大一点,吹灭这场异火,或吹灭他往生的心,这样他就不必忍受屈辱,遭受折磨。
四处周转,慕千寒早就不是第一次被人贩卖,几经转手后他意识到人们不再渴求他的外貌,厌恶他不会说不会笑的死人脸,也不再惧怕他徒有其表的灵力,一开始只是让他放血,后来情况愈发奇怪,人们推搡他,打量他。
“他是九尾狐!”
这一句话,让慕千寒开始真正认识到人间地狱。
慕千寒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九尾狐,自小就与母亲在偏远山村相依为命,过着清贫但还算平静的生活。
在他成人礼之前一直都是作为凡人,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没有父亲的普通小孩。
直到有一天,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来到村子。母亲看见了只是让他藏在衣柜里面不要出声。
年幼无知的他透过柜子缝隙看见,那些人头上有一对白色耳朵身后都有大尾巴。
一开始还以为很讨喜,后面他看见那些奇怪的人要么拎着人头,要么嘴里还吃着明显是属于人的血肉,地上遍布的残肢断骸,其中还有他的玩伴。
他吓坏了,吓得不敢出声。
回过神来母亲已经离开了,只余纸条一张留与他。
平日里温声细语的母亲留下的话语看起来简短而强势,她说“院子里的蜜饯晒好了,等我回来收。”
慕千寒一肚子疑问在那刻都消失不见,只是默默地把院子里的尸体全部收拾好,埋葬在附近山上。
说实话,有些尸体他可能都不认识是谁,只知道学堂的先生告诉他,人死了要埋葬好,魂魄才有归处,不然就会变成四处游荡的恶鬼。
他从不相信有鬼,可是当这个村子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忽然觉得有鬼也挺好的。
为了遵守与母亲的约定,慕千寒开始自己生活。
清晨起来打水和面,生火做饼。去山上采野菜砍柴,下午浣衣做饭,天一黑就开始睡觉,因为他害怕那些发臭的尸体,腐烂的断肢。
日子从下雨的天气到下雪的天气,对年幼的慕千寒来说,冬季是最难熬的。
冰冷的天气像是把人的精气神都冻住,萎靡不振的状态会持续一整天,手上满是干透冒血的冻疮,连带着整个手都发红发紫。
为了活着,必须要冒着风雪上山劈柴取暖,能获得的食物也匮乏起来。
慕千寒只好先拿出粮缸里的食物出来,稍微垫肚子,可缸里的食物很快就没了。
也没关系,煮些细小树根也好,吃着吃着,肚子就成日成日的疼,钻心地疼。
他还是挺过了冬天。
可是某日出门看见架子上的蜜饯开始发黑变质,心里有根弦啪一下绷断。
那天,他发现自己再也不会饿,走路都变得轻快,抬手就有神奇的力量,身后还多了几条尾巴,这个改变让慕千寒害怕极了。
觉得自己也同那群人一样,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用石头砸自己尾巴,扯自己耳朵,试图把这些标榜似的东西从身体里扔出去。
他失败了。
一群不速之客在某日到访慕千寒的家。
他认出来这些人和带走母亲的,是同一批人,他拔腿发了疯似的就跑,想远离这个噩梦。
那些人自称是慕千寒的兄弟,要和他一起修炼,似乎并非心怀不轨之人。
感受到来自血脉的亲近,慕千寒上了他们华贵的马车。
他的目的其实是找自己母亲。
可到那里之后,有房子,有学堂,有山有水,就是没有母亲。
那里的老头让他变出原型,慕千寒听不懂,就被人拿竹条一直抽,说是抽到他懂为止,在差点被抽死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老头是什么意思。
重伤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变回原形,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然而当他变为自己原型,其他同族似乎都吓坏了,一个个都指着他说。
“怪物!”
他被打个半死,丢进深山里。
所有人都以为慕千寒死了,连他自己都希望死去。
可被野兽逼到绝路时,脑子里想的不是如何活着,而是与母亲的约定。
一念之差,让慕千寒这个半吊子狐妖,觉醒了自己最厌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