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最后几年生病,屎尿都屙在床上,也没人管,最后浑身都是疮,听他们帮着收拾的人说,都是那种烂进去很深的毒疮,他们戴着手套帮忙穿寿衣,不小心捏到疮,就是一管血脓挤出来,又腥又臭,他们几个都吐了好几回。”
“那么严重?!”我嘴上说着,脑子里却想起了老太太满身插着黑色尖刺的模样。
如果把村民口中所说的毒疮看做是伤口,毒疮里的血脓看做是独眼怪蛇,那老太太灵魂上的问题,跟死时的症状是完全一致的,就是不知道这些毒疮究竟是什么引起的。
这种恶性毒疮,几乎可以直接肯定是因果纠缠导致的,就是不知道这因果来自何方。
现在的关键就是找到这因果的根源,那么老太太就可以消解执念和怨气,送上路了。
“严重得很,他们说那些脓一出来,身上就跟多了个血窟窿一样,往外渗血水,没办法,他们就拿卫生纸去垫,卫生纸都洇透了,换了好几次,寿衣里都塞满了,等送进冰棺才止住。”
“也真是难为你们了。”我想想那情形,忍不住对几个人的意志力表示钦佩。
换做是我,见到这种情形肯定早就受不了了。
“你知道老八为啥不让你看老太太的尸体了吧?村上人都在传这事儿呢,说老太太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死的时候才会这样。”
农村人比较迷信,认为最好的离世是睡梦中安安静静离开,无灾无痛。
要是死之前这样浑身恶疮,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那她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一个人的人品怎么样,村上人总该是知道的。”
“她啊,算是个命苦的,人是个好人,除了有点娇惯她家老八,也没干啥丧良心的事情,就是最后这几年是真的受罪,死了也不安生。”
接着,村民就跟我讲起了老太太最后几年的凄惨经历,这些老太太昨天夜里也给我讲过,无非就是儿子儿媳不孝,没人照顾她。
儿媳妇送来的稀饭半生不熟,老太太吃完在床上直拉稀。
儿子儿媳其实就是盼着老太太早点死了结束,可老太太偏偏是个命硬的,在床上受了几年的折磨,最后才咽气。
据老太太隔壁的村民说,老太太死之前那一夜,鬼哭狼嚎了一晚上,到早上快天亮才咽气,叫声凄惨之程度,邻居一家用棉花堵着耳朵都睡不着。
我还想问,邻居家既然听着那么凄惨,为什么不去上门看看。
不过话还没出口,我就已经想明白了。
农村有着自己的规矩,如果是孤寡老人,真的遇到事情,乡里乡亲都会去帮忙照顾。
但是像老太太这种有儿孙的,真的遇到事情反而没人去照顾。
儿子儿媳不孝,外人去帮着照顾,那是去得罪人的。
人家儿子儿媳回头反而会骂,说你是假惺惺的做好人,故意磕碜人家。
所以,老太太是没人去帮忙照顾的,除非等儿子儿媳开口拜托了才有可能。
“大叔,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老太太生前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说撞邪了啊,遇到什么奇怪的小动物啊。”
“这个还真没听说过。”村民大叔一个劲儿的摇头。
我们正说话间,外面走进来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大婶,看到我们,她只是笑了笑,就朝屋子里继续走去。
“我老婆。今天也在那边帮忙。”说完,他冲着那大婶道:“你咋也回来了。到时候老八以为咱们家不愿意去帮忙。”
“那边人太多了,厕所不够用,我回来上个厕所还要去呢。”
这……有点尴尬,可大婶却丝毫不以为意,我也只能假装没听到。
我又追问了几句,把自己想到的可能撞邪的情况都猜测了一遍,可村民大叔都是摇头说没听说过。
“这还真是奇怪了,要照你们这么说,老太太应该是个好人,为什么死的时候会这么受罪,死了也不得安宁?”
“就是说啊!真想不明白。”村民大叔也跟着附和道。
这个时候,刚上完厕所的大婶刚好走出来,听到我们的对话,撇了撇嘴,说道:“你们一帮粗心眼子的大老爷们,懂个屁,她那叫没亏心?她亏心亏大了。”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怎么亏心了?”
大婶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摇头道:“我可没说,别问我。”
大叔一时间也有些错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见到这种情形,我赶忙道:“大婶,你要是真知道什么,可别瞒着我。老太太死的不得安宁,要是不想法把她送上路,你们整个村子都有麻烦。”
大婶不由得一愣,接着一脸困惑的看向村民大叔,显然是想从自家男人身上得到答案。
不等大叔开口,我就继续道:“大婶,你是不是流过两个孩子?”
大婶又是一愣,随即嗷的一嗓子,就要扑过去挠大叔的脸:“你个老东西,啥话都跟别人说。”
我赶忙起身挡住:“没,大叔没说过,是我看出来的。”
接手了引魂灯之后,只要我想,就能看到灵魂,自然也能轻易看到跟着大婶的两个婴灵。
大叔也慌忙解释道:“你啥脑子?我怎么可能跟外人乱说,这小老弟是个有本事的,来了之后就一直在跟我说五婶的事儿。”
“你真没说?!”大婶将信将疑。
“没说,我又不是憨子。真是这小兄弟自己看出来的。”大叔一脸的痛心疾首。
“大婶,我就是干这一行的,能看出这个不算什么,看你的面相,幼时丧父,随母改嫁,小时候腿还断过,我说的可对?”
为了取信眼前的大婶,我真的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其实我看面相并不是很擅长,只能说会,最主要还是靠生辰八字算命,不过这大婶的面相特征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一次,反倒是轮到大叔一脸震惊了:“你不是咱爹亲闺女?我说你咋不爱回娘家呢?”
看来,大婶的这些人生经历连大叔都不知道,这样正好,刚好能证明我的本事。
大婶这一次终于信了,她摆手道:“你个老东西先别说话了,那都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了,我跟你说了又能咋样?”
接着,她又冲我说道:“小老弟,你说五婶她死的不得安宁,要是不能送上路,真会影响我们这些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