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宁晓萌的资料，发现她说的没错，她现在的确还属于未成年。
眼前这女孩可能是上学早，或者人比较聪明跳过级，所以比普通的高中生要小好几岁，还属于未成年范畴。
见我迟疑，宁晓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法律都拿我没办法，你能拿我怎么样？赶紧让开，要不然我就喊耍流氓了，你猜别人是相信我这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还是相信你这个臭男人？”
好嘛！居然还会打拳，这样高明的拳法，的确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抵挡的。
我后退了一步，跟对方拉开了距离：“我过来，本来是给你一个赎罪机会的，现在看来，你并不需要。”
“赎罪？就姓田那女的，她也配？你也不要用这种话来诈我，我不吃这一套，法律都拿我没办法，你还自以为正义使者，想主持公道？笑话！”
“法律的确拿你没办法，我和警察也一样拿你没办法，不过有些力量是不需要跟你讲什么规矩和道理的，它只看前因后果。”
“什么力量？行了，快闪开吧！中二大叔，当自己拍漫画呢？！”
宁晓萌说的时候，忍不住拿手中的书甩了甩，仿佛我站过的区域都是臭的一般。
“那就再见，祝你好运。”
宁晓萌并不知道，此刻她的嘴角和两边的脸颊上，有粘稠发黑的血液正在蠕动，还有她的双手上，也有粘稠的黑色血液在滴落。
不知敬畏，所以行事就会无所顾忌。
法律是社会的底线，可做人的标准不能放低到不违法的程度，人与人之间的底线应该是道德，更何况法律还有漏洞和空白。
法律无法顾及的区域，不代表就可以肆意妄为。
更何况，冥冥之中，还有未知的神秘力量存在，一旦时机成熟，它就会进行公正的审判，不受人间的律法约束。
我重新回到车上，杨黎明见我上车，立刻开口问道：“怎么说的？她没承认？”
“承不承认都没关系的。鬼魂又不是法官，法官要看证据，要看法律条文，甚至要看社会影响。鬼魂不需要看那些，它们只需要知道仇人是谁。”
“我们现在去哪里？”
“送我去车站吧，事情已经办完了，我留在县城也没什么意思，回去得了。”
“我送你回龙潭吧，坐车太麻烦。”
“也行，不过今天晚上就不能留你看戏了，这一次可不是好玩的，你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
“知道知道。”
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冲了个凉后，就上楼睡觉去了，晚上要跟田馨雨的灵魂进行沟通，我必须养精蓄锐。
天一黑，外面就响起了田馨雨跳楼摔落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巨响。
我从睡梦中被惊醒，起身出门吃了饭后，早早的就把桌椅和引魂灯都摆好了，只等子时的到来。
在这段时间里，我观察了田馨雨的情况，不出所料，她的情况正在恶化，那些代表着恶意的鲜血，正在往她的身上蔓延。
之前她看起来是人摔落下来，身下一片血泊，如今就像是摔落在血池之中，鲜血已经把她贴近地面的身体包裹了近三分之一。
等到这些血液将她彻底包裹，她就会彻底失去理智。
如今她的眼睛中还有清明之色，跟我对视时还会有反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清明正在越来越少。
其实我很想直接点燃引魂灯，立刻进行仪式，不过还是被我强行忍了下来。
现在田馨雨的情况很危险，我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必须一鼓作气，成功完成仪式，所以方方面面都要调整到最优，时间上也不能轻忽。
漫长的煎熬之后，子时终于到来，我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起身点燃了引魂灯。
引魂灯亮起，田馨雨的灵魂刚好再次从天而降。
我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三炷香，飞快的在引魂灯的灯油中蘸了一遍，随后在灯焰上点燃。
三炷香立刻化为三根熊熊燃烧的火焰短棍，我捏着三炷香的根部，飞快的将它们插入了田馨雨身旁的血泊之上，念诵起引魂灯上雕刻的铭文内容。
“冤应有头，债亦有主；天理昭昭，因果不爽。九幽泉水滔滔，洗不净天下不白之冤；黄泉河面无垠，数不尽人间枉死之魂。”
“归去兮，归去兮，不如归来，不如归来。福祸无门，因果自招；报应往复，罪无可逃。许你三日，有冤速报；不伤无辜，不祸老小。如有违反，定斩不饶。”
随着铭文的念诵，三根香上的火焰迅速燃烧收敛，最后重新化为三根普通的檀香，快速燃烧起来，发出三缕青烟。
随着三炷香上的火焰熄灭，那些缠绕在田馨雨身上的恶念全都化作了黑色的雾气，变作了一件黑色的兜帽卫衣，套在了田馨雨的身上。
田馨雨也终于挣脱了一遍遍的跳楼轮回，恢复了行动能力，站在了我的面前，朝着我微微鞠躬：“多谢先生。”
“千万别，我当不起。快去吧，记得规矩，不要伤及无辜，更不能伤及她的家人。”
“先生放心，绝对不会。”田馨雨说完，转身走出了引魂灯灯光照耀的光亮范围，消失在了黑色的迷雾之中。
我默默看着她消失，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熄灭了引魂灯。
我不接受她的感谢，是因为帮鬼魂向活人报仇，并不是引路人的本意。
引路人的职责表面上看起来是消除鬼魂的执念和怨气，让他们顺利上路，深层次逻辑其实还是维护人间的平衡。
如果有太多的鬼魂逗留在人间，就会导致人间阴阳失衡，陷入混乱。
所以，引路人看似是为这些鬼魂服务，可最终服务的却是人间，保护的是活人。
可一旦出现某些特定情况，就比如这次田馨雨遭人恶意造谣，导致恶念困扰鬼魂，让她可能化为厉鬼，就需要引路人做出改变。
引路人是维护秩序的，不是保护某个活人的。
如果保护某一个活人，会让鬼魂陷入疯狂，导致更大的伤亡，那保护活人的这一条规则，就可以退让了。
更何况，这一次的情况，原本就是宁晓萌的过错，是她一手导致了这些问题的出现。
那么，让她接受报应，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田馨雨会如何报复宁晓萌，宁晓萌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会不会也像田馨雨一样，从楼顶上一跃而下，在恐惧之中结束她的生命。
只是，这都不是我能够干涉的了。
作为引路人，在这件事情上，我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只等田馨雨报仇完毕，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