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月光彩照人的与四皇子玄珀同时出现在庆功宴上,恭维声不绝于耳。
宴会刚开始,太子的华服便不小心沾上了酒渍,宫人带着他去偏殿更衣。
此处临湖,只有一间阁室,太子刚进去,门外的宫人便守在门外。
中书令梁大人已经等在里面,二人不再寒暄,直接商议。
“若是查出账目有问题,如何是好。”
太子忧心,毕竟四十万两,那可不是四百两。
中书令却并不着急,说道:“太子放心,宋大人绝不会把太子您供出来。”
见太子疑惑,他继续说道:
“若查出贪墨,他最多判个流刑,抄家。若他敢攀咬太子,那么他宋氏一族都得死。”
中书令眼露凶光,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玄瑢心头一惊,面露不安与犹豫之色。
那可是一直追随他的臣子,他怎忍心灭他满门。
中书令看出太子的犹豫,叹息道:
“从古至今,那个位置谁不是踏着亲人,兄弟,臣子的尸体上位的,太子切莫要心软啊,如今,是保不下宋大人了。”
“那…就依岳父吧,到时好好安置他的家人。”
“是,还请太子快回晚宴之上。”
四皇子府并不大,更谈不上奢华,梁星月刚与太子妃闲聊两句,便看到侧妃苏映月竟与夫人贵女们叙话。
瞬间感觉跟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待苏映月向另一处走去之时,她抢先拦下她。
“这费劲心思养出来的庶女,攀了个高枝,如今倒也配和朝中夫人贵女们叙话了?”
梁星月满头华贵珠翠尽显奢华,她轻轻抚摸着手腕处的翡翠玉镯,就连眼皮都不曾抬起,尽显鄙夷之色。
苏映月却不生气,不急不慢地说道:
“皇子妃这镯子看着便是珍品,价值千金吧。”
此话一出,离得近的贵女们开始窃窃私语。
梁星月看了看周围的女眷,时不时看着她议论什么,忙道:
“你自己的陪嫁寒酸,莫不是羡慕我。”
“皇子妃说笑了,您没看今日来的女眷们都打扮的素雅吗?如今南方水患,京城人人忧心,就连皇上都命后宫缩减用度,为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尽一份力,您倒好,装扮的如此奢华。”
梁星月听到这些话,着实吓了一跳,她只想着彰显美貌与地位,倒忘了这回事。
忙取下手腕处的镯子,又伸手拔了发髻上最显眼的步摇,藏进袖口处。
苏映月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她又靠近了梁星月两步,脸上笑的恭敬,道:
“皇子妃,不,现在应该叫您清川王妃了,若是殿下知道您备下的这些酒席,一桌就要六七百银子,不知道殿下会怎么想,传到皇上耳朵里又会怎么想殿下。”
说完,屈膝一拜,“皇子妃,妾先去更衣。”
梁星月脸色苍白,握着步摇与玉镯的手开始发抖,为什么没有人提点自己这些。
慌乱的看向四周女眷,努力挤出一丝端庄笑容。
苏映月如同一只战斗胜利的天鹅,挺直脊背,露出纤长的脖颈。
轻抚上平坦的小腹,笑道:“一定要争气。”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苏映月终于看到她想见的人,苏薇月。
待受了苏薇月的见礼后,她高傲的问道:
“大姐可是和母亲,三妹一同前来。”
“母亲与三妹身体不适,未曾前来。”
“怎么,大姐一闺阁女子,竟独自来参加饮宴,家中母亲莫不是糊涂了,竟能让你一人出来抛头露面。”
苏薇月淡淡浅笑:“如今后宅中馈之事,由我掌管。”
“就算是母亲身体不适,还有柔姨娘可以帮着料理家事,怎会让你掌家理事。”
苏薇月对上苏映月不屑的眼神,一字一句回道:
“柔姨娘身染恶疾,已经被父亲送往庄子上一个月了。”
继而又恢复浅淡笑容,微微一福,“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顾苏映月的惊愕,转身离开。
直到宴会结束,苏映月回到房中,依旧神不守舍,拉着谢婆子问道:
“父亲,还有她们,她们怎敢把生病的姨娘送往庄子,已经一个月了,竟没有一人来皇子府告诉我一声。”
谢婆子也慌了神,心中起了无数的猜想,莫不是做下的恶事已经被老爷知晓。
层层冷汗从鬓角渗出。
“谢嬷嬷,明日你便回府问一问父亲,为何要如此对待姨娘,我如今可是四皇子侧妃,她们是不是以为四皇子还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才敢如此对待我的亲娘。”
谢婆子只能点头答应,又好好安慰一番。
她心中现在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切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二日一大早,谢婆子便乘了顶小轿出了皇子府,她自是不敢先回苏府。
小轿落在自己男人在外面置办的小院前,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她快步冲进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一个人影也没有。
就算当家的回了府中当差,可自己的三儿子和小儿子,这个时候一定会在家的啊。
她瘫坐在椅子上,这才看到桌上的灰尘堆了许久,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打扫。
她发疯了似的敲开邻居家的院门,抓住开门的妇人问道:“我家里人呢。都去哪了?
那妇人一看是谢婆子,忙堆了笑脸恭贺,
“是你呀谢婆子,听说你随主家小姐去了皇子府,以后可是富贵了啊。”
谢婆子红了眼眶,又问:“我家里的人都去哪了?”
“哎呀,您怎么会不知道呢,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你主家派人把他们都接走了啊,听说是给换了大宅子,享福去了,你可真有福气啊….”
后面的话,谢婆子一句也没有听见,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耳朵只听见呼呼的晨风,一阵一阵的吹进耳朵里。
她扶着墙,一步步挪回自己的小院,打开衣橱,里面的衣服还在,拉出床底下的匣子,她男人攒下的银票和碎银子都在。
她再也忍不住,抱着那匣子失声痛哭。
她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抬轿子的人催着她快些回府。
她才清醒过来,拿了个包袱,把小儿子的衣服装了一件,连同装银钱的匣子一并放进包裹里。
抱着上了轿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