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科攥紧了手心,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向花厅屏风后走去。
“父亲,您这孙女,儿子是没有办法管教了。”
舒太师笑着捋了捋胡子,“绾妤说的没有错,你呀,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
舒科躬身站立,不解问道:“父亲,儿子算漏了什么事?”
“爱子之心,圣上对淳王的盛宠那可不一般,那不仅仅是帝王对储君的宠爱,更是父亲对儿子的爱啊,自己琢磨去吧。”
说完,舒太师大笑着离开了花厅。
而黄昏的皇后宫中,自是一派祥和之色。
皇后由敬贵人陪着说话。
宫女进殿上前,在皇后耳边小声禀报:“娘娘,太子在殿外候着。”
皇后的眼皮突突跳了两下,这个时辰,太子前来,定是有事。
她点了点头,“让太子进来吧。”
敬贵人知晓太子前来,许是有事,赶忙笑着道:
“娘娘与太子殿下叙话,臣妾就不打扰先回宫了,明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敬贵人由宫女搀扶着出了殿门,刚踏出门槛,脚步一顿。
抬眼对着门口的小太监略一仰头,便缓步离去。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出什么事了?”
“母后,那日夜宴,淳王拒婚之事您可还记得。”
皇后眉目一紧,“自是记得,淳王竟敢藐视皇恩,你父皇竟也放过他。怎么?那淳王莫非是又同意赐婚了?”
太子应声道:
“那倒没有,今日午时过后,舒小姐与苏小姐在茶楼喝茶,后来淳王也去了,不多时,那舒小姐的兄长竟被从楼上扔进了河中,以儿臣看来,这淳王和舒小姐再无可能。”
“那野种竟敢做如此大胆之事,连太师府的公子也敢下手。”
皇后惊讶之余,声音中透出无限冰冷。
“母后,既然他们再无可能,儿臣以为,可让四皇弟求父皇赐婚,舒小姐才情无双,身后又有太师府,岂不是能成为儿臣的助力?”
皇后冷眉倒竖,“啪”的拍向桌面。
“你是不是糊涂了,若她成了四皇子妃,那不是成为你的助力,而是四皇子的助力,人一旦翅膀硬了,还会愿意屈居人下吗?”
一番话,让太子后背发凉。
四皇子玄珀那一副恭敬顺从的样子在脑海中浮现。
“四弟他不至于….”
“身为太子,竟还这般天真,皇家哪有什么兄弟情深,四皇子正是没有前朝助力,才会为你马首是瞻,若他迎娶舒小姐,你就是多了位皇子与你争夺那至尊之位。”
太子被吓出一身冷汗,直接跪下请罪:是儿臣糊涂了。
皇后叹了口气,语气也平缓下来:
“起来吧,听说,中书令家的二小姐已入宫几日了。”
太子起身,仍低着头回答:
“是,粱二小姐倾慕四弟,被太子妃关入府中禁足近四个月。”
皇后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殿中一片寂静,太子更是不敢去看母后的神色,生怕再被训斥。
最终,她眉目舒展开来,淡淡道:
“看来,这二小姐是来求助公主了,也是可笑,公主那副病体还能活几年都不知道,能给她想什么法子。”
“母后说的是,太子妃也说自己罚的重了,就让二小姐在公主那里散散心。”
“那舒绾妤与四皇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父皇看中的人,怎可能会便宜了四皇子。”
想到这一点,太子甚觉自己这次入宫鲁莽了。
“儿臣遵命,过几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敬贵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寝宫内暗黑一片,冷冷地声音道:“她真是那般说的?”
身侧的太监在黑暗中回答,“皇后娘娘确是这样说的。”
敬贵人在宫中浸染多年,向来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可此刻却极为恼怒。
一只手紧紧抓住床沿,狠戾道:“我们母子这么多年对他们恭恭敬敬,到头来,竟被如此防范。”
“贵人,天家哪有真情啊。”
一句话点醒敬贵人。
她恢复平常的语气:“下去吧,银子这两日会一分不少的送去你家中老母手中。”
“多谢贵人,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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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润芜苑中用过晚膳,苏薇月回到舒颜斋,便退了外衫,坐在美人榻上。
她脑中不停浮现出淳王在马车上的那些话,每每想起他的一字一句,便觉心尖跳动的厉害。
“小姐,你没事吧?”
“无事。”
苏薇月接过墨雨递过来的团扇,轻轻扇了起来。
“许是今日去庵中过于劳累,小姐的脸都红了,不如奴婢现在让小丫头烧水,小姐沐浴完早些歇息。”
苏薇月点头。
待丫鬟退去,这才去镜前看自己模样,面颊绯红,带着星河点点般的眸子愈发闪亮。
顺手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白玉兰玉簪细细端详。
自从那日淳王如天神般纵马救他时,她便已许下芳心。
后来他在皇上面前当众拒婚,她怎会不感动,现在细细想来,淳王当时的那份勇气与决心,是那样值得珍视。
在茶楼与舒绾妤说的那番话的确是于礼不合,有损闺誉,可感情之事,不正是如此。
他既已奉上真心,敢冒天子雷霆之怒,只为让她放心。
那自己又何须再遮遮掩掩,把他的真心相待当作理所当然。
苏薇月只觉双颊的绯红又添了两分,耳尖更是烧的厉害。
遂取出那只玉兰花玉簪,缓缓插入发间。
三皇子的府邸古朴严谨,据说,这座府邸曾经是前朝重臣旧府,后来那重臣犯了事,这座府邸便荒置了。
直到三皇子成年开府,皇上便让人把这座府邸重新修缮,并让三皇子按着自己的喜好,设计布局。
如今,这座三皇子府,在一众富丽堂皇的宅邸之中,显得十分大气庄重。
淳王与苏薇月走过回廊亭,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远比外面看到的更加气宇轩昂,精美绝伦。
苏薇月指着正前方的假山问道:“王爷,这里的假山似乎比寻常人家要矮一些,又多了些,甚是繁琐。”
淳王仔细盯着那假山看了又看,突然神色一凛:
“这是阵法,每一个方位,若是有人无意间踏入,都可以催动阵法,惊动府中护卫。”
苏薇月深以为然的点头,“看来三皇子涉猎甚广,博学多才。”
她自是也听过阵法一说,所谓五行八卦,阴阳道理,乃至军中布阵,都是有专门的谋士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