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姨娘尖叫一声，花容月色般的容颜因为害怕而扭曲起来，试探着询问，”老爷，这是怎么了？
苏尚书从眼中迸射出道道寒光，骂道：
“你个贱人，竟敢挑唆着生事，不顾嫡庶尊卑，你有何脸面让一庶女和尚书府嫡女比肩？你一个卑贱妾室，竟敢觊觎夫人陪嫁。”
柔姨娘被骂的哑口无言，急急跪下，一双眼睛已然通红，委屈道：
“老爷，妾若是为了自己，定不敢提这些，可妾还不是为了映儿，她可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啊，妾只是担心....”
话还未说完，柔姨娘肩膀处生生挨了一脚，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钗环发髻散落一地。
柔姨娘惊恐的看着苏尚书，嘴中愣是不敢再吐出半个字。
“我若是为了个庶女坏了规矩，不但丢了尚书府脸面惹人笑话，说不准还会惹来家祸，皇上最重嫡庶尊卑，若是被言官参我个嫡庶不分，治家不严，我这尚书还做不做了，若你以后再敢胡乱生事，我立即发落了你。”
说完，抬脚离去，半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柔姨娘。
苏尚书前脚刚走，百合小心翼翼进来，低声道：
“姨娘，夫人遣人来说，自，自今日起，管家...之事，就..不用，您，代劳了。”
“滚，都滚出去。”
柔姨娘伏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道。
一众丫鬟婆子站在院中，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进去安慰。
一阵呵斥声响起：
“一个个偷懒懈怠，手上的活计都做完了？还不赶紧散了。”
谢佑荣家的刚进院子，就对着院中人冷呵。
丫鬟们四下散去。
谢婆子看着快五十岁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已生过四个孩子的缘故，体型显得膀大腰圆。
脸上的褶子有些深，笑起来的样子带着一丝刻薄。
不笑的时候眼神冷幽幽，像是从枯井中带出的冰寒之气。
谢婆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快要哭死过去的柔姨娘。
慢慢扶着她在镜前坐下，拆开已经散落的秀发，小心谨慎地梳理。
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姨娘，今日之事，是你鲁莽了。”
柔姨娘看着镜中已经哭肿的双眼，道：
“我只想着老爷宠爱，趁着夫人顾不上家中事务，本以为只是老爷一句话的事，也不知寿康堂那边给老爷说了什么，竟让老爷给我这么大个没脸。”
言毕，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向嘴角。
谢婆子不紧不慢替柔姨娘挽发，接着说：
“姨娘可知，在这府中，无论你多受宠，上面还有老夫人，夫人压着。再说了，老爷待你再好，他最看重的，还是尚书府的脸面，若是拿你和这尚书府的脸面比，孰轻孰重？”
柔姨娘若有所思，心中更恨，冷笑着：
“夫人没进门之前，总觉得有老爷宠爱，又有管家之权，还有一双儿女傍身，在这尚书府，我和当家主母没什么区别，没想到，终是自己高估了自己，不过是老爷的玩物罢了。”
谢婆子在柔姨娘耳边小声说道：
“姨娘，你以为现在的夫人和前夫人一样没心机吗？你仔细想想阮姨娘的事，最后谁是赢家？阮姨娘可是从小就跟着你的，她的性子心性，你还不知道吗？那是个没嘴的葫芦，胆子又小，她怎敢做那恶毒之事。”
柔姨娘眼神越发狠戾，咬牙切齿开口：
“自知晓皇上赐婚，我便不再奢望夫人之位，这才给老爷下了猛药，断了他以后的子嗣，没成想夫人竟会有孕，本以为是那药力不够，原来，我们都着了夫人的道。”
柔姨娘看了眼镜中的谢婆子，继续说道：
“我怎会不知，那件事阮姨娘是冤枉的，不过是想着，顺水推舟，左右不过是个庶子，谁曾想，夫人居然把那孩子记在自己名下，生生让一个姨娘肚子中爬出来的贱种成了嫡子。”
柔姨娘一拳打在镜子中，眼中现出恐怖的凌厉。
谢婆子赶忙抓过柔姨娘的手，心疼不已，“姨娘仔细着自己的手。”
一边揉搓，一边继续说着：
“夫人并不似看起来那般年轻贤淑，自打她有孕，更是房门也不出一步，老奴以为她只是小心，现在看来，她一早….”
“你是说，她…假孕，她根本不曾有孕，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阮姨娘腹中之子！”
柔姨娘震惊不已，谢婆子点头同意她的猜测。
曾柔从矮凳上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可能？她…她竟有这般心机？她算计好了的，一开始就是为了阮姨娘腹中孩子，好狠毒的心，好周详的计谋。”
“她有了嫡子，管家权说收回去就收回去，进门短短半年多，她拥有了正室夫人拥有的一切。”谢婆子淡淡说道。
“我该怎么办？难道等着成为鱼肉吗？没了宠爱，在这尚书府中，我还能有什么指望？”
柔姨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扣住谢婆子的双臂，眼神慌乱。
谢婆子轻声安抚。
扶着曾柔坐下，
“姨娘可曾想过，新夫人进门半年多，若是自己能生，为何要费尽心机去抢阮姨娘的孩子？她进门前，老爷只在阮姨娘房中歇息了两晚，便有了。那么问题就出在夫人身上，她知晓自己难有或者根本不可能生孩子，才会如此。”
“是的，否则她何必这样费尽心机。若不是当年产下双生子时伤了身子，我如今也不会只有映儿，霖哥一双儿女。”
柔姨娘心下黯然，再想想今日的遭遇，心中更是又恨又气。
恨老爷的无情，怨自己小看了当家主母。
本以为她年轻，心思不会如何深沉，到如今，她才看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秦素的对手。
她不仅是当家主母，如今又有嫡子。
而自己只是个妾室，现今又失了宠爱，以后自己如何在尚书府立足，本是府中最被看重的霖哥，以后也要屈居嫡子之下。
想到此处，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簌簌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