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衣人答道。
拳头落在身上的时候,姜苏叶发出阵阵惨叫声,好不凄凉。被人抬回去的时候,饶是不停地安慰自己,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这可太委屈了。
姜苏叶在床榻上躺了几天,期间没有一人来探望过她。
等到能下地的时候,她跑去找了方久文,“方伯父,沐哥哥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这还哪里像要成婚的人?”
方久文摇了摇头,“知沐顽劣,暂未收心,轻语你且先忍忍,等你们成婚后,他会改的。”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姜苏叶想了想说道,“方伯父,你可以把夏乔依赶出泣嵇山庄吗?有她在,沐哥哥的眼睛永远不会落在我身上。”
“轻语,知沐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没人能悖了他的意思。也怪我没有管好他,不过,只要你多上点心,他迟早会对你另眼相看的。你放心,方伯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方久文护犊子地维护着齐云遮。
好些时日过去了,姜苏叶也没瞧出方久文到底想做什么,他对齐云遮这态度,一整个父慈子孝的。除了用蛊迷了他的心智,没有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实在是反常至极。
她得尽快知道这蛊的破解之法,可她现在就像养在深闺里的娇俏小姐,没有一点方向可以入手探查。
目前只能想办法早些与齐云遮成婚,才能接近他,护住他。
*
用膳的时候,夏乔依神情恹恹地,也不动筷子。
齐云遮夹了一块骨头到她的碗里,“怎么了?没有胃口吗?”
“莫轻语成日里没事就在清风院外头晃悠,想到就心烦。”,夏乔依嘟囔道。
齐云遮好笑地看着她说:“既然看着她不顺眼,那我去杀了她?”
“不可,怎么说也是故人之女,怎可轻易取了她性命?”,夏乔依拒绝了他的这个想法。
齐云遮道,“那打断她的腿?让她只能爬着过来?”
夏乔依还当真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还是不妥,庄主那边不好交代。”
“那就好好吃饭,左右她也没进来,眼不见心不烦。”,齐云遮替她盛了一碗汤递过去。
夏乔依笑着没接,“你喂我。”
齐云遮宠溺地笑笑,“好,来,张嘴。”
清风院有一棵树几人环抱粗细的大树,姜苏叶时常躲在树杈上或是树干背后,偷偷观察着齐云遮的动向。
“这夜都快深了,他是要去哪儿?”,姜苏叶看见齐云遮独自一人出了院门。
正打算跟上去看看时,手腕被一人拉住。齐云遮听到一些响动,视线投了过来。好在那人拉着她躲得及时,才没有被人发现。
姜苏叶往身后一看,是一个蒙面黑衣人,与那人对她拳打脚踢的人有几分相似,她问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那黑衣人看了她片刻,伸手取下了面具。
“卫无声?怎么是你?”,姜苏叶完全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见他。
接着她眼睛微眯,“那日下重手打我的人也是你?”
卫无声平静地点了点头,“是我,没杀你,已经是我仁慈。”
“那你刚刚拉住我干什么?一把把我推出去呀!”,姜苏叶想,他终究还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卫无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姜苏叶问道,“你隐匿身份藏在这泣嵇山庄,你是不是知道方久文在做些什么?”
“不是隐匿,而是同你一样,假意被控制。”,卫无声回答。
姜苏叶想拍拍他的肩膀,被他侧身躲开了,她尴尬地收回手来,“不错啊,不愧是江湖正道第一高手。”
卫无声冷哼一声,“与赤焰谷圣女相比,还是逊色了些。”
姜苏叶说道,“好了,咱们也别浪费时间。说说你知道的吧,你不杀我,必然是还能用得上我。”
卫无声淡淡开口,“方久文养了一种蛊虫,名为忘魂萤,至于作用你都清楚。每日需取活人血喂养,两年来失踪的江湖人士,也都被带到了这里。”
“那齐云遮?”
卫无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忘魂萤光靠活人血喂养存活时间有限,还得加之兰夜功法辅助,才不至于迅速死去。这我也是在方久文将齐云遮带来以后才发现的,他一来,那些原本快要死去的忘魂萤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所以我想,这忘魂萤的出现,起初是靠的齐云遮的血液炼制喂养。”
姜苏叶听完,顿时茅塞顿开,“兰夜功法只有赤焰谷谷主血脉才能够习得,所以他又设法带我来,又不伤我性命,再让我与他成婚,是想世世代代忘魂萤不绝?这算盘打得响亮。”
说完她低头深思了片刻,“不对,孩子的话,夏乔依们也可以,为什么是我?”
卫无声看着她自顾自的说着,思~,咳~,姜苏叶,你现在蠢得真的是可以。”
姜苏叶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蠢笨,“卫无声,你聪明,你给我解释解释?”
“我不知道。”,卫无声淡然地说道,“至少现在没有摸到眉目。”
正当姜苏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清风院内传来一声女子尖锐地惨叫声。
“我去看看,你快离开。”,卫无声动作迅速地把面具戴上冲了进去,姜苏叶站在树后探了探脑袋,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
次日一早,姜苏叶早早地起来,坐在院中喝着茶。
“轻语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几名蒙面黑衣人同时将她围住,姜苏叶抬眼看了看卫无声,经过昨夜的观察,他现在就是遮着脸,她也一眼能够认出来。
今日的他和其他人一样,好似与她并不相识。
吴功堂,护卫们身着甲衣,手握长矛,排排站立,个个面上神情严肃。
而堂上坐着的正是方久文和齐云遮,他们的面前还躺着一具尸体,盖着白布,但鲜血已经浸染了布料。
见她走来,齐云遮放下手中的茶碗,抬头看去,不过目光犀利,似要把她刺穿一般。
等到走近些,齐云遮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来,轻语小姐,过来瞧瞧。”
用力之大,他一个猛推,姜苏叶站立不稳,扑倒在尸体上。
尸体的面部被利器划花,但依稀可以辨认。
“夏乔依?”,姜苏叶惊呼出声。
齐云遮优雅地蹲下,“轻语小姐,你这是在给我演戏?”
姜苏叶抬眼与他对视,“沐哥哥,好端端地,她怎么就死了?谁杀了她?”
齐云遮面色沉了沉,“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你怀疑是我杀了她?”,姜苏叶指着自己问。
齐云遮审视着她,“不是吗?”
姜苏叶吼道,“不是!”,她想到现下的齐云遮对她有多么的厌恶,于是求救地望着方久文道,“方伯伯,你也怀疑是我杀了她吗?”
“轻语啊,方伯伯当然相信不是你杀的。”,方久文扮演上了老好人,又对齐云遮说道,“知沐,轻语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此事定有误会。”
“误会?”,齐云遮突然拿出一物来,“那此物作何解释?”
看到他手上的香囊,姜苏叶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香囊姜苏叶一直随身佩戴,除了夜间置于一旁。有人从她房中盗走此物,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可偏偏现在出现在了齐云遮的手上。
“承认得这么爽快,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齐云遮冷笑了一声,“她死的时候,这香囊一直紧紧拽在手心里。”
“轻语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方久文痛心疾首地说道。
姜苏叶反驳道,“不是我,若真是我杀了她,怎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齐云遮将香囊扔在地上,用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带她去丹石堂。”
方久文上前阻拦道,“知沐,何至于此?怎得就送到丹石堂去?女儿家争风吃醋再正常不过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姜苏叶疑惑,丹石堂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是惩治犯人的地方。
齐云遮眼中闪过肃杀之色,“父亲,此女子心肠歹毒,容不得旁人。还未过门便做出这等害人性命之事,若是让她做了少庄主夫人,只怕是变本加厉。”
方久文为难地说道,“可~,哎~,算了,带她去吧。”
姜苏叶被带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齐云遮,而他恰好也看着她,只不过,眼神再无从前的炙热和爱恋,只余冻人的寒意。
……
丹石堂,名字听起来像个正经院落,可实际上是一处阴暗至极的山洞,深到探不到尽头。
刚到洞口处,姜苏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虚弱的呻吟声,且听着声响,人不在少数。
进到里面后,果然如她所想,一路上两旁有不少人被铁链束缚着,皆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这里,大概就是卫无声所说的,喂养忘魂萤的地方了,而这些人,身上的血都快被吸干了。
很快,姜苏叶也被束缚住了手脚,一蒙面黑衣人捧着一个盒子向她走了过来。
姜苏叶问道,“你要做什么?”
只见那黑衣人打开盒子,取出一只蠕动着地白色虫子,约么有指甲盖那么大小。
姜苏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将虫子放在了她的脖颈处。
“嘶~”,姜苏叶疼得叫出了声,很快脑袋就昏昏沉沉起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精力也被耗费了许多。
她晃了晃脑袋,看着眼前有一女子,正微笑地着看着她,竟是已经死去的夏乔依。
姜苏叶诧异地问道,“你没死?不可能啊,你的脸不是被人划花了吗?”
夏乔依依旧笑着,“死的是我妹妹,夏乔沁。”
“可我明明看到是你。”,姜苏叶想了想,“你们是双生子?”
“没错,你刚来泣嵇山庄不久,还没见过我妹妹吧。可怜了我那妹妹,竟惨死在你手上。”,夏乔依扯了扯嘴角,“遗憾吧?我还活得好好的,知沐他呀,只会更加心疼我。而你呢?到死只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成为被吸干血的干尸。”
姜苏叶说道,“不是我杀了你的妹妹。”
夏乔依大吼,“你还想否认?你这个歹毒的女人。还妄图做少庄主夫人,还指望知沐会娶你?你做梦,你这辈子都别想。”,她上前一步捏住姜苏叶的脖子,“你记住了,知沐他只能是我的,你休想和我抢。”
姜苏叶被掐着脖子,有些艰难地说:“夏乔依,你亲妹妹被人伤了,可我瞧着你并不难过呢?三句话不离男人,你妹妹她泉下有知,也会心寒的吧?她的好姐姐,满心满眼,都是旁人,丝毫没有半点她的位置。哪怕是为她掉一滴泪呢?”
夏乔依松开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以后我就是少庄主夫人了,光耀门楣,子星书院上下都会为我骄傲。我妹妹能死在泣嵇山庄,也算为家门做了贡献,泣嵇山庄对我们永远都会存着一分愧疚,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要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助我一臂之力,不然呀,我只能做那妾室,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
对于她的想法,姜苏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那我祝你们幸福?”,姜苏叶淡淡地开口。
夏乔依笑得娇羞,“多谢了。”
说完一边捂嘴笑着,一边走了出去。
等夏乔依走后,黑衣人又捧着盒子过来了,她问道,“又来?我才刚醒过来。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熟悉的疼痛传来,姜苏叶想着,必须得想办法出去,不然非死在这里不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又晕了过去。
醒来时,又是夏乔依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姜苏叶想先前见她的一幕难道只是自己在做梦?
她问,“怎么又是你?”
夏乔依笑笑,“是我,看到我,你不高兴吗?”
姜苏叶呵呵地说:“高兴,怎么不高兴呢?姑娘过来,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那就证明她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