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气自己当初还觉得二伯人不错,她只看到李氏张牙舞爪的样子。
没看到看似懦弱的二伯才是这一切幕后黑手。
他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人人都以为是李氏压制他。
这段时间相处,文柳看得真切,李氏那个恋爱脑被文政控制死死地。
“我娘遇到你真惨。”
文燕飞脑子一片混乱,她娘的死,这些年的苦楚。一句道歉能烟消云散?
文燕飞最后一丝眷恋,因为娘亲的死消散无影无踪。
她娘也有错,为什么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她可以让自己活下去,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生命。
放弃自己的孩子。
这一点,她不如李氏。
李氏虽然愚蠢和狠毒,她的爱子之心是真的。
不管什么情况,李氏第一时间护着自己孩子。
文燕飞想了下,如果她娘在世,她也不会是被呵护的孩子。
因为娘亲不要她。
小时候她每次挨打,无人安慰时候,她心里都念着阿娘。
她看到文俊术被李氏搂在怀里,她想阿娘没死的话也会这样对自己。
今天她才明白,她是被父母抛弃的人。
文燕飞又哭又笑,心痛如绞,原来自己骗了自己十几年。
看到文燕飞痛苦的模样,文政满脸冷漠,也不再装模作样。
“你爱哭就哭,我还要为她们治病。”
文政摸妻子的头,越来越烫,他抱起李氏。
文政带着两个孩子一马当先,驾着骡车赶路。
极力隐藏的过去,曝光在人前。
文政无颜面对,借着李氏发热离开。
文宛荣和文宛若目瞪口呆,文宛若想起自己的婚姻,究竟是李氏搞的鬼还是二哥?
她不敢想下去,才对文家人有了点期待,被一巴掌打得粉碎。
“燕燕。”文柳来到她身边,“你还有我们。”
季月娘忍着难受,温柔的说:“燕燕,我们会保护你。”
文燕飞看着三婶,扑到三婶的怀中。
“原来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季月娘和顾甜娘看到哭泣的文燕飞,心中不是滋味儿。
夫妻俩各有各的选择,最终可怜的是孩子。
大家沉默的赶路,走了半日,路上还遇到同样生病的人。
大家各自嫌弃对方,都离得远远的。
他们都是听到南边有治病的大夫,才来到这里。
文柳看到远处的庄子,她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这些庄子外面会有官兵把守?
里面不像生活的居所,人人都用布围着口鼻。
“停下,前面不对劲。”
文柳说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前面的人也发现不对劲。
刚想转头离开,把守的官兵们一拥而上。
他们全部都扑倒在地,文柳明白他们走不掉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的居所。
这里是疫病区。
他们自己自投罗网,来到这里。
文家所有人都被带进来,主事的官员人不错。
“我家大人说了,只要你们好了都能离开。”
“你们家这些牲口如果没事,到时候也能带走。”
看到一波又一波的病人来到这里,主事官员于怀心情沉重。
周溪县不仅泄洪给金堂县,还给周围许多地方也带来洪水。
周溪县被淹的情况最严重,县令跑了,没有人治理。
无数的百姓往其他地方跑,他们这里是周溪县和雾光县百姓最多的地方。
周溪县和周围县区像一个巨大的毒区。
但凡从那些地方来的人身上都会染上疫病。
这个庄子,是广宁县新开的一个。
像这样的庄子,在广宁县有十九个。
敢来疫情区的大夫不多,他们这里也才只有两个大夫。
疫情区是用帐篷做的隔离。
处处都是艾草熏过的味道。
营地的后面有一个大型的焚化炉,凡是病死的直接火化。
文柳几个没有症状的人也被一一把脉。
于怀头疼,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文柳不知道要在这里耽搁多少天,她现在只想离开青州。
青州太可怕了。
他们一家和这里犯冲,再不离开命都搭在这里。
不生病的人被安排去照顾那些病患。
于怀告诉他们不生病的人也要在这里待十天,十天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异常才可以离开。
文柳觉得可笑,没有病的人在这里待十天。
每天和病患朝夕相处,还要去照顾他们。
没病也变成有病。
十九庄里,中药味、艾草烟味还有病人们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文柳在煮麻布。
医官要求每一块要用的麻布,都要用热水煮沸之后才能使用。
不仅是麻布,每一样东西都要通过热水煮沸。
主治医生禾医官,常年在疫情区。
他见过无数的疫病,总结出来许多有用的经验。
于怀虽然不明白,但知道眼前这位是大人亲自求来的。
禾医官说什么他都照做。
禾医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原本是御医世家。
因为各种奇怪的想法,不被同道中人所赞同。
家族也抛弃他。
他曾经因为医治青楼的女子,被家族大骂有伤风化。
将他除名,原本禾医官叫什么无人知道。
现在人人都称他为禾医官,许多地方都有百姓为他设长生牌。
“禾医官,药好了。”
两个年轻的女子端着药碗出现,文柳看到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二人没有做任何打扮,一出现就让人移不开眼,文柳眼尖,看到女子刘海下面还有刺青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她在涤水村见过。
新来的病人看到两个女医,都目不转睛。
除了信任,许多人看到她们二人嗤之以鼻。
尤其是来这里时间略长的病患,很多女子看到她们眼中皆是厌恶。
“看什么看?青楼的姑娘就是狐媚子。”
“青楼?”
文柳看两个姑娘举止大方,完全不像青楼女子。
她们一出现,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两个姑娘就像没听到一样。
这种话每天都有人说,再难听的话她们也听过。
文燕飞听不得,“别人给你们看病,还要骂人家,有本事别看啊。”
从文燕飞知道阿娘的事情后,她变得更加泼辣。
对李氏和文政,说话夹枪带棒,看谁怼谁。
两个女医波澜不惊,不因为别人骂她们难过,也不因为文燕飞仗义执言高兴。
“谁稀罕她们看,这种低贱的人,我就是病死也不会让她们看。”
于怀看到这一幕,日常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