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不止一个人。
文燕飞慌张看着四周,文家后面没有其他的路。
想离开,必须要走大门。
文柳露出手腕的袖箭,她做了好几天,还没有见过血。
季月娘站在文柳的前面,小声叮嘱。
“有什么事,你先跑。”
文老太走到最前面,她是长辈,理应护着孩子们。
“走不掉就面对。”
文老太一马当先,拿过一根木棍,朝路口方向走去。
季月娘和顾甜娘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拿了件趁手的工具。
李氏让越氏在椅子上歇着,“你这么废物,干什么都不行。”
她从墙角拿了个镰刀,冲儿子喊。
“阿哲,和娘一起。咱们要死就死在一块。”
“二嫂,我和你一起。”
文宛若也走进了队伍,越氏有点委屈,她是身体差。
不是不想去,没有人在乎越氏想什么。
文老太走在最前,看到拐弯处,对面人的衣摆。
文老太一愣,对面来得不是官兵。
而是文俊迟他们。
“阿迟?”
文老太还以为自己眼花,她揉了揉眼睛。
阿迟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分别是文俊术、文承志和文承意。
文老太没想到他们会回来。
“你们爹呢?”
李氏看到儿子回来,跑过去把文俊术搂在怀中。
躺在院子里的越氏头不晕腿不软了,一骨碌跑出来。
“迟儿。我的儿,你回来了。”
他们头发凌乱、衣衫处处都是鞭痕,越氏心疼极了。
她儿子手指肿胀,一看就是用过指刑。
脸上还有血迹和被打的淤青,唯一好的就是伤口开始结痂。
“我们没看到其他人,县城出事了,我们是从小路跑回来的。”
文承意说道。他想赶快回村子,怕爷爷担心。
“县城出了什么事?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顾甜娘一肚子问题,文老太急的拍大腿。
“会出事?哎呦。”
“快,阿哲,快去找你爷爷,他们应该还没走远。”
“二奶奶,我和弟弟先回去寻祖父。”
文承志心里着急。
“别回去,你祖父和二爷爷都去为你们伸冤了。”
“什么?”
文渊带着儿子们走得是大路,两边正好岔开了。
文俊哲跑得快,他祖父还没出村子,就被叫了回来。
文家的男丁们尴尬的坐在屋子里,此刻屋内的气氛诡异。
文渊和文年两个老头面无表情,不停的抓衣摆。
走得时候多么豪情万丈,视死如归,现在就有多尴尬。
文俊迟和文承志也没想到祖父们会来这么一手。
大家沉默的说不出话,文柳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要被人看到。
眼看气氛越来越差,文老太出声。
“快和我们说说,你们怎么回来了?”
“是县令放了你们?”
文俊迟摇头。
“县里出事了,昨天县令提审我们。要我们认罪。”
说着,文俊迟瞪了眼文俊术,文俊术不安的转过头。
昨天要不是他们拼命阻拦,各种威胁。
文俊术就要认罪了。
文俊迟表情凝重。
“我们被困在牢房,到了下午的时候,听到牢房外面的街道有吵闹声。”
文俊迟回想了昨天。
他们倚在牢房的墙壁,文承意对文俊术破口大骂。
“软骨头的东西,你以为认罪我们就能活下去。”
“认了罪,我们全部人都要死。我们死就算了,还有其他人呢。”
文俊术不认为自己错了,“我受不了,打得我受不了。”
文承意恨不得给他打一顿,“受不了你也受着。”
文俊迟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文俊术确实该教训。
“你们听,有声音。”
文俊迟听到了外面奔走的脚步声,还有男男女女求救声、呼喊声。
“粮仓,粮仓被砸了?”
“大人,有乱民入县城。”
“所有的衙役都去县衙内集合...”
文承志和文承意耳朵贴着墙壁,外面的吵闹声、狗吠声不绝于耳。
文俊迟看到看守他们的人都走了。
到了半夜,文俊术被吵醒。
他透过牢房墙壁上的破洞,看到天光是红色的。
文俊迟一个激灵,那红色不是天光,是火光。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县城有人放火。
“别睡了,快醒醒,要出事了。”
文俊迟摇醒了三个兄弟。
透过破洞,他看见县城里有人拿着包袱在街上逃命,还有更多拿着武器的人。
那些人手臂上都帮着一条褐色的麻布。
看到女人就抢,闯进店铺里打砸。
但凡有百姓反抗,一刀就刺到心口。
“呕。”血腥的画面让四个人都忍不住反胃。
文俊迟眼睁睁看着绑麻布的人杀了县城的居民,被杀的百姓伸出手,不知能和谁求救。
他们心惊胆战一夜,听到县衙里的呼救声。
那群贼匪闯入了县衙,到处打砸。
他听到了女眷的哭叫声,牢房也被砸烂,墙壁和门都被砸开。
四个人跟着其他犯人一起从牢里跑出来。
街上比他们想得还要惨烈,处处断壁残垣。
许多人的尸体就在大街上,两边的水沟都是鲜血。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四个人相互搀扶才没有倒下。
他们四处躲藏,快天亮时,城里又来了许多的乱民。
还有一群人骑着大马,被乱民们称为将军。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文俊迟看到许多的男子被当街抢走。
“他们说,要补充兵源。大户人家没有躲过的,县城里的粮仓、盐铺还有那些粮食铺子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回来都是捡着山路走,从端阳县到清水镇的路,都被乱民们占了。”
文俊迟的话,让文承志他们忍不住回想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
他们好几次都以为活不了了,最后还是装死人躺在运尸车上,才能离开端阳县。
文柳没想到县城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文政恍然大悟,“怪不得上午我和大哥去清水镇时,路上都被堵住。”
“那不是山体滑坡,是有人故意的。”
“祖父,他们会不会来涤水村。”
文俊迟担心,这些乱民们不仅仅只是在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