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我还帮过他。”
文年不解,到了夜晚,来了一位小厮送信。
“我家主人无法与君相见。”
府君信中所写,当今权臣只手遮天,正是文家旧敌。他们与新帝之间矛盾颇深,新帝想拿被贬旧臣做筏子。
权臣就要打压这些旧臣之后,不仅文家,所有有才华的旧臣家族都遭到了陷害。
新帝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他还在与权臣博弈,他无法相帮。
“是新帝?他知道这些人冤屈,却不理会?”
这些字文渊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呢?
他寄希望于科举,居然是这样的因果。
文渊捂着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何其荒谬、何其荒谬啊。”
文渊只觉得可笑,自己这十四年究竟在做什么?
“我老而无能,寄希望于子孙科举。是我把他们推向深渊,错在我。”
文渊佝偻着腰,整个人都垮了。
文年还想找人去问问,奔波了一夜。
能找的人都找遍了,希望全灭。
“爹,我们去劫狱。”
文班想来想去,这个办法是最好的。
文年和文渊齐齐摇头。
“天地君亲师,君王不仁,臣子不能不义。”
文班不理解,“爹,他们都要死了。你还守着天地仁义这一套吗?”
“你也不是臣子,你就是一罪人。”
文班年少就不爱读书,对父亲他们死守读书人的君君臣并不理解。
“文班,这话不能再说了。”
隔墙有耳,他不能再损失任何一个孩子。
“咱们回去吧。”
清晨兴阳府城门开了,文渊一行人败兴而归。
文老太守了两天,终于看到丈夫归来。
“京虹,让孩子们都来这里吧。”
看到丈夫垂头丧气的样子,文老太心里清楚这一趟怕是一无所获。
文班看着嫡母,心里惆怅万千。
“娘,你以后要好好的。”
文班没来由一句话,让文老太心头直跳。
她看着四个儿子,每个儿子都不敢看她。
“这是怎么了?”
“阿迟他们的事情只怕难善了,这是冲文家来的。”
文渊怕妻子惊慌,简单的解释。
没过一会,文家所有人都来到了祖宅。
文柳刚开始烧火,就听到五哥要他去老宅。
进了屋子,看到祖父和祖母坐在首座。
大爷爷坐在左下侧,其余几人都围着爹娘。
这么正经的架势,让文家其他人心里发慌。
“夫君,出了什么事?”
越氏害怕,这么肃穆的样子,总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文老爷子看着这一群人,他心如刀绞。
“老爷,你要他们来做什么?”
文老太不安,他从回来后就不言不语。
把她推出房门,和儿子们一起嘀咕。
文渊环视一周,看着老妻和儿女们,张开嘴,正要说话。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怎么人来得这么齐?看来我今天赶巧了。”
众人回头,看见文宛若拎着一个蓝色包袱出现在屋外。
文老太惊喜交加。
“阿若。”
她看到文宛若手中的包袱,“你怎么?”
她不敢问,难道连宛若的夫家也...
文宛若掂了掂手里的包袱,文柳发现小姑头上的银簪没有了。
“这个时候回来,你可知我们家出事了。”
“当然知道,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回来。”
文老太想问又不敢问,文宛若倒是满不在乎。
“我被休了。”
“被休?”
文老太感觉快呼吸不了,怎么小女儿也面临这样的事?
“我要去问问,他们凭什么,你为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
文老太气得要去文宛若夫家算账,被文宛若篮下。
“素来只有锦上添花,何来雪中送炭。他们还算是个人,给了我十两银子。”
文老太见女儿这副故作坚强的样子,更是心疼。
“阿若,你想哭就哭吧。”
休妻对女子是天大的事,看着女儿故作坚强,不知道心里多痛苦。
“哭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们都能舍弃我,为什么要求与我无亲无故的人对我好?”
文宛若说得理所当然,文渊心里有气又说不出来。
他闺女说得对,他有什么脸面反驳。
“你的孩子呢?”
文老太看到文宛若是一个人来,担心她的孩子有什么事。
文宛若捋了捋头发,面带讥笑。
“他们虽然抛弃我,但还是疼孩子的,儿子留在了他们那。不用跟着我受苦。”
“阿若,你别这么说,你扎的爹娘心疼。”
文老太四年没见女儿,怎么她变成了这样。
以前她不会用这种态度对他们夫妻。
文宛若冷哼。“心疼?这不是现世报吗?”
“你逼要大哥上进,逼着大姐嫁人。”
“听闻新帝登基会大赦,逼着我嫁给虎豹。我能成这样,不都是爹娘赐得吗?”
“如今文家得了什么,因果循环。你逼得文家姑娘一个个为儿子付出,最后就是全家受苦。”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文宛若说完,舒了一口气,这话她憋在心里很多年,今天终于能说出口。
文柳赞叹,果然还是爽利的小姑说话好听。
文止听小妹这样说话,十分生气,“二妹,你怎么这么说,你知道爹受了多少苦吗?”
文宛若眼刀甩过,“受益者闭嘴。等你吃了我受得苦,再来指责我。”
“是我让爹受得苦吗?还不是因为你无能,你的孩子也无能。”
文止气得指着文宛若,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你无理取闹。”
文止一副文宛若做错的模样,看得文柳都想打他。
“大哥,小妹被休是事实,她本来心里就不高兴,说几句怎么了?”
季月娘挺身而出,她拉着文宛若进屋。
“怎么,大哥听几句就受不了,大姐和小妹可是实打实的受苦。”
“哪家姑娘不是这样?从父从兄?”
文止有很重的大男子主义,他认为女子为家里付出,理所应当。
不仅文止,就是文政、文州他们也是这样的认知。
文柳想到了她生活的时代,重男轻女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你们别争了,错都在我。”
文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夜之间,他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