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
文班走上前一瞧,居然是大姐文宛荣。
“大姐?”
文班吃惊,他大姐自从出嫁后,也就第一年回来过。
九年也没有来过涤水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听闻有大肚子女人找文班,在地里干活的顾甜娘带着儿子们也回了家。
“大姐?”
文宛荣被文班带进了屋子,陈姨娘给她递了杯水。
“荣荣,是出事了吗?”
文宛荣也是陈姨娘看大的,她拢开文宛荣蓬乱的头发。
看到头发下遮盖着青紫的伤痕。
“荣荣,这是怎么回事?”
陈姨娘一阵痛心,文宛荣是文家长女。
小时候金尊玉贵的长大,如今被人打成这样?
顾甜娘掀开大姐的胳膊。
两条胳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鞭痕和淤青,手臂内侧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文班也不顾的男大女防,震怒的问。
“是简升那个畜生打得你吗?”
他大姐这么多年从没有来过涤水村,如果不是出事,大姐绝不会出现。
文宛荣听到男人的声音,害怕得往陈姨娘怀里缩。
“萃姑姑,是谁?”
“萃姑姑,有鬼,有人要害我。”
陈姨娘原名陈萃,是文老太的陪嫁丫鬟。
文宛荣对她十分熟悉,她来文家找的也是陈萃。
“荣荣,你怎么了?”
陈姨娘觉得文宛荣不太对劲,萃姑姑这个称呼,已经有十七年没人喊过。
文班不知道大姐经历了什么,看她还怀着身孕。
“大姐,昭昭呢?”
她来了,外甥女昭昭一个人在简家能行吗?
昭昭是大姐六岁的女儿,以前他去探望时,昭昭都在大姐身边。
怎么大姐来到涤水村,不带昭昭。
文班担忧,昭昭在简家会不会也被打。
“昭昭?”
文宛荣摸着自己的心口,来回张望。
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昭昭,她的昭昭。
文宛荣涣散的眼睛终于聚神,她暂时清明。
“四弟,陈姨娘。”
文宛荣未语泪先流,“四弟,昭昭被你姐夫卖了。”
文班眉头紧紧凑在一起,“为什么会卖?”
“家里没粮食,你姐夫嫌弃昭昭是女孩,趁我不在,把昭昭卖了。”
想到这里,文宛荣痛苦难耐。
她捂着头,想让脑子安静一点。
“昭昭卖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卖的?”
文班火冒三丈,拉着大姐就要去找她丈夫简升的事。
“四郎,你别急,昭昭被卖的事情,赶紧让阿业去老宅说一声。”
“别去。”
文宛荣摇头,她哭着说:“阿爹是不会帮我的。”
她知道父兄是不会帮助自己,这也是她知道女儿被卖后。
第一时间来涤水村找老四的原因。
当年自己出嫁,老四是唯一发声的人。
“爹当初逼我嫁给简升,我就知道自己不再是文家女。”
“大姐,咱们第一件事就是去简家村要人。爹帮不帮,无所谓,我会帮你。”
有了文班这句话,文宛容知道自己没有跑错地方。
四弟是她唯一的希望。
知道外孙女被卖,文家上下震怒。
“简升还是人吗?”
文老太知道女儿来了涤水村,却不愿回来。
急着跑去文班家,文老爷子想拦住她。
张开嘴没发出声音。
“都跟我去看看。”
文老爷子带着家里的儿郎们,一同去四子家中。
文柳来到时,文老太也刚到。
进屋文老爷子一眼就看到了女儿脸上的伤,心里气疚难当。
“荣荣,这是那个畜生打的吗?”
文宛荣低着头不吭声。
她也不愿抬头去看这个人。
文老爷子知道女儿对自己有怨,心中五味杂陈。
文班的娘亲陈姨娘腿脚不利索,她招呼文老太。
“小姐,您进来。”
文老太看见陈姨娘喊她,她们主仆也三四年没有见过。
“萃儿。”
陈姨娘又把文宛荣叫进了屋内,文老太老泪纵横。
她看见女儿的身上处处都是伤痕,比起脸上。
身上那些新伤旧伤,掺杂交错。
“我的儿,我的儿呀。”
文老太心里像被割去了一大块肉,抱着女儿痛声大哭。
“简家不是人,我曾经问你,你怎么不说。”
“说有用吗?你们会让我和离?还是愿意简家休妻?”
“我曾经求爹,让简家休了我。爹是怎么说的,文家没有被休的女人。”
文宛荣心里有怨有恨。
看到文老太这样哭,心里略微舒畅一些。
文老太哭声传到院子里。
大家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文止满脸不可置信。
顾甜娘讥讽得看着那些男人。
“大姐身上的伤是脸上的十几倍,这就是你们给大姐挑的好归宿。”
“怎么会?他可是我的同窗。”
文止不信顾甜娘的话,当初简升求了自己许久。
说对妹妹倾慕,他才做得这一场媒。
为什么会这样?
“我要去问他。”
文止气冲冲就要去,被文俊迟拦住。
“父亲,我们现在要先找到昭昭,大姑的事情等找到昭昭再说。”
“走,现在就去简家村,问清楚昭昭被卖到哪里。”
文班向村里人借了两辆驴车,文老爷子带着儿子和孙子们去简家村。
文宛荣要跟着去,大家担心她动了胎气,强行让她留下。
“简家真是无耻,我们大姑姐这么好的人,也下得去手。”
李氏嘴巴一刻都没停,从简升骂到全家老小。
文老太平时最烦李氏那张嘴,这次倒觉得李氏不错。
骂简家骂得对。
半夜,越氏和李氏回了老宅。
文老太担心女儿,留了下来。
文柳和文燕飞索性就住在四叔家里,陪着姨奶奶。
文柳仔细观察大姑,她的肚子又大又尖,四肢瘦弱。
文柳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肚子里的孩子。
等了半夜,文班一家人回来了。
“大姑,大姑。”
文宛荣见文俊致进门,焦急地问:“五郎,昭昭找到了吗?”
文俊致摇头。
“阿爹给大姑父打了一顿,大姑父说昭昭卖了十两银子,人牙子给领走了。”
“卖哪去了?”
文老太问。
“他们都是畜生,不肯说。”文俊致咬牙切齿。
这是人做的事吗?
“十两?我的女儿被卖了十两?”
文宛荣怔住,眼泪无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