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娘,不合适就算了,一个鸡蛋就让她小打小闹去。”
“也值不了几个钱,我看东风楼的陈管事不也就订了几十个嘛,能有多大的影响。”
肖母的话看似劝阻,其实是让雷娘明白就算她家不买,总有其他酒楼买。
“东风楼也知道了?”
“知道,雷姨,还有一家茶馆的小二也买了十个回去尝呢。”
雷姨脸色复杂,她以为只有自己一家知道,怎么其他人也知道。
不过就十两银子,她出得起。
“好,十两就十两,让主家与我签合同。”
“我能代替主家签。”
肖垣有点紧张,他第一次签合同。
两份合同,双方各方拿一份,肖垣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在肖垣要求下,雷娘没给银子,拿出了十贯钱。
桌面上一边是方子,一边是铜钱。
生意顺利谈成,肖垣拿这钱喜笑不形于色,倒让雷娘对他有不少好感。
“你儿子比你强,有冲劲,哪像你,嫁个男人连姐妹都不要了。”
肖母白她一眼,笑着埋怨道。
“我不惦记你,那我做的吃食都到谁那了。”
肖垣心里急着回去同文柳交代,肖母看出儿子心思。
“刚刚是做生意,现在我要和你雷姨叙旧。”
“是,阿娘。”
离开福安楼,脸上是压制不住的笑。
“文柳,你看。”
肖垣气喘吁吁跑回文柳的摊子,他把背篓还回去,文柳差点没接住。
定睛一下,背篓里面全是钱。
“十两?你可以啊。”
盐焗蛋方子居然能卖到十两,超出文柳的预期。
被夸赞,肖垣笑得合不拢嘴。
文柳心里也满心欢喜,她之前打算开拓县城盐焗蛋市场。
她卖了一天发现,县城的购买力太大,自己腌制盐焗蛋的速度赶不上买的速度。
如果再去供应县城的酒楼,母鸡们根本忙不过来。
自己必须去批发鸡蛋,盐焗蛋的成本就会增加。
文柳本意并不是要做长久生意,如今买断最好。
文柳看着肖垣,不得不说,肖垣脑子就是好使,居然能把一个鸡蛋方子卖十两。
她要做几千个盐焗蛋才能挣到。
文柳看肖垣的眼神发光,这家伙聪明灵活。
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外挂,她决定要这个外挂发光发热。
“肖垣,我给你二两银子的利钱。”
“二两银子?两贯钱?”
肖垣激动的手不知该放哪里,文柳人太好了。
“真的?”
“我骗过你?”
肖垣一想,文柳虽然抠,却从未欺骗过自己。
肖垣心里隐约有一个念头,他脱口而出。
“文柳,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
文柳转过头,双眼直勾勾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初中生年级的家伙。
“...这个钱,你不想要可以不要。”
“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但不能扣钱。”
见文柳不搭理他,肖垣说起了正事。
“我听说外面缺粮缺得厉害,各个地方粮食都涨了一大截。现在粮食已经要四十五文一斗,你还要吗?”
“涨了这么多?”
文柳吃惊,上次她爹买的时候是二十文一斗,现在贵了一倍。
“为什么缺粮?”
“干旱,有些庄稼都干死了。好在咱们这边还不错,再过一个月就能收麦。”
听到这个消息,文柳要了大量的粮食。
“我要五百斤的糙米、五百斤的杂面,有大豆也要一百斤。”
文柳有了钱,不在乎多买一些。
“你要这么多干吗?吃不完就会生虫。”
肖垣是真心劝她,这天气最容易生虫。
况且还有一个多月就收麦,到时候价格会掉。
文柳手里没粮心里会慌,她宁愿多花一点钱,也不想把自己立于危地。
“肖垣。”
文柳认真地说:“你尽量多在手里留点钱,现在局势不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肖垣粲然一笑:“多谢东家关心,我当然会给自己留后路。”
挣了钱,文柳和肖垣都很满意。
文柳的摊位生意很好,供不应求。
第二天季月娘和顾甜娘就不能再去县城。
她们要在家里制作需要的饮品和食物,文州负责来回搬运。
文俊致停了在街上叫卖的销售方法,和文柳一起在摊子里卖货。
一连三天,全家人连轴转,累得都要散架。
祝丰节第三天夜晚。
文州和文班两家聚集在竹林。
“明天是最后一天,我今天先把钱分了,咱们累了好几天,明天该买买该逛逛。”
季月娘坐在正座,桌面上堆满了铜钱。
屋子里众人鸦雀无声,大家都看着桌子上的钱。
“方糖一共卖了三十五斤,是十五贯柒佰五十文。”
“点心和饮子,一共卖了四贯钱。”
盐焗蛋是文柳的独门生意,并没有算在其中。
文柳的盐焗蛋挣了除了卖方子外,零卖挣了一千多文。
“咱们两家平分,每家是九千八百七十五文。”
文俊业二人拿着麻绳把钱一贯贯地串好,靠甜菜和这些东西,这短短半月挣了十贯钱。
兄弟俩觉得恍惚。
文州和季月娘算着家里的财产,他们没有把文柳盐焗蛋方子算在其中。
他们说好了,那是阿柳自己的财产。
文州眉开眼笑。
这段时间卖竹筒饭、方糖和集市挣的钱,他们家现在有近二十贯钱。
就是二十两银子。
“怪不得天子重农抑商,行商利润丰厚,人人都可以行商,这田地就无人耕种了。”
文州拿着钱感慨,他少年时不理解,现在明白了。
如果商人不是贱籍,这天下应该都是商人。
没有谁再愿意守着几亩地,祈求今年有好收成。
“三哥,有钱要不要买的?”
文州没有田地,文班替他着急。
哪有农人没田地的,爹他们太过分了。
文州看了看女儿,没有吭声。
阿柳说乱世会来,他怕买了地后,自己守不住。
文柳也在思考,她心里并不想买地。
世道越来越乱,什么时候有事都不知道,买地才是往水里砸钱。
文柳知道不管是父母还是四叔一家,大家都不怎么相信涤水村会有危险。
毕竟涤水村就是流放之地,地方偏僻,谁脑子想不好要来涤水村。
当危险没出现的时候,大家都会选择性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
“看看再说,如果可以我更想从文家买。”
季月娘的话,让文班不理解。
“为什么要从老宅买?就我爹,愿意卖?”
季月娘明白丈夫心思,他种了十几年的地,突然没有也不习惯。
可是她又怕真的会出什么事,不如买自家的地,就当给爹娘孝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