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这手印要是按下去,你家的两亩田明年可就都归他了。”吕布摇头道。
樵夫大惊失色,双手险些一抖。
他赶紧把借条递给吕布看,急问道:“是不是他欺我不识字,这借条写的不对?”
衣着光鲜的壮汉狠狠瞪了吕布一眼,道:“哪来的闲人,少管闲事!这借条哪个字写得不对了?”
吕布摇头道:“字倒是没写错。”
“啪”地一声,壮汉用力拍了下案几,怒斥道:“那你还胡说什么?”
吕布嗤笑一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眼看向壮汉,反问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不清楚?”
樵夫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你再继续想想,这个月一文钱,下个月两文钱,下下个月四文钱,第四个月八文钱……”吕布滔滔不绝开始列举。
壮汉恼羞成怒,愤然抬手作势要打,阻止吕布继续说下去,道:“你够了!这里没你的事!你给老子滚,要不然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法。”吕布轻蔑一笑,然后继续数了起来,“第五个月十六文钱,第六个月三十二文钱,第七个月六十四文钱,第八个月一百二十八文钱……”
樵夫仍是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只是隐隐感觉后来几个月的数字比自己预料的大了些。
壮汉已经忍无可忍,捏紧了拳头朝吕布挥过来。
这动作在吕布眼里实在是太慢,吕布也不闪躲,只是抬起手,曲指往壮汉的手腕上一弹,壮汉顿时痛呼一声,低头一看,自己手腕上已经浮现出一团淤青。
“再有下回,可别怪我下手没轻没重了。”吕布淡然笑道。
“你……”壮汉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有点眼力劲,已经看出了吕布的不一般,只能出言威胁道:“强龙也不压地头蛇,我看你不是本地人,你现在走,我可以当没这回事,要不然等我的弟兄们过来,保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樵夫生怕把事闹大了,赶紧过来劝和,“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吕布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樵夫说道:“老人家,你差点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还没想明白吗?”
樵夫仍是不明所以。
吕布只好继续说道:“第九个月就是两百五十六文钱,再接下去就是五百一十二文、一千零二十四文,最后一个月是两千零四十八文!”
樵夫听后险些站立不稳,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万万没想到,换了这赔钱的法子,开头看似轻松,到后面竟然巨坑无比,总的下来,已经远超最开始的一千文钱。真是险些把自己大半辈子攒下来的家底都搭进去了。
“你,你坑我!”樵夫指着壮汉,手不住的颤抖。
“哼!”壮汉也不觉得自己理亏,反而恶狠狠一眼瞪了回去,随后转头朝吕布放话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吕布点点头,轻飘飘回了一句:“对。”
“你给老子等着!”壮汉指了指吕布,几乎要戳上吕布的胸口。
吕布一把抓过壮汉的手指,稍一用力,“咔!”的一声,竟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很久没人敢这样指着我了,有点不习惯,实在不好意思。”吕布一脸的歉意道。
壮汉凄厉地哀嚎起来,冷汗直流,面无血色,显然疼得不轻。
“我跟你没完!有本事别走!”说完,壮汉落荒而逃。
“行,我在外边那榆树下等你。”吕布喊话道。
樵夫这才心有余悸地朝吕布再三躬身道谢,差点就倾家荡产,而且白纸黑字,即便去对簿公堂,也是没处说理。
“老人家,无需如此,我只是看不惯这种坑蒙拐骗的做法而已。依我看,他本就是打听过的,知道你家有这两亩田,专门找上门来的!”吕布道。
“可,可他那名贵的陶罐确实是弄碎了。”樵夫哀叹一声,一时有些天昏地黑的感觉,这可怎么赔呢?
吕布呵呵笑道:“肯定是骗你的,那陶罐碎片上描绘的纹路太过粗糙,定然不是宫里的东西。”
“这……”
“相信我,宫里的东西我见过不少。”吕布神秘道。
樵夫点点头,恍然想起那壮汉可能是去搬救兵了,赶紧劝吕布道:“贵人,您快走吧,有多远跑多远,老汉今天摊上这事,自认倒霉,可不能害了你,你快走,不用担心我,我自去找人帮忙。”
“这种地痞无赖,你们斗不过的。”吕布摇摇头,“我就去外边等着,你把门关上,别吓着你孙儿。”
“这怎么行!”樵夫断然拒绝,“你快走吧,等他叫了帮手过来,就来不及了!”
吕布轻轻拍了拍樵夫手背,宽慰道:“老人家放心,我练过几年武艺,那种阿猫阿狗再来几十个,我也不怕。”
“唉!你这!”樵夫一跺脚,见吕布怎么也不肯走,赶紧出门去呼朋唤友,喊乡里人来帮忙。
不到半个时辰,樵夫已经带着十来个亲朋好友来帮忙,每个人手上或锄头,或镰刀,或木棍,甚至连杀猪刀都有。
樵夫一看自己家门仍是紧闭,刚松了口气,再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高大榆树,树下坐着吕布,正一脸悠哉地翘着二郎腿,而他身边,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个汉子,眼看是负伤累累,站都站不起来了。
“贵人您可真是好武艺!”樵夫朝吕布竖起了大拇指。?
吕布摆摆手,刚要说两句谦虚的话,樵夫身旁有人惊呼道:“呀!坏了!地上那穿蓝衣的我认得,应该是城固陈调的手下!”?
“啊?这可如何是好?”众人闻言色变,议论纷纷。
“陈调是何人?”吕布疑惑问道。
“是城固县的一名游侠,养了不少门客,听说他现在还是太守苏固的一名门下掾!”有人解释道。
门下掾就是州郡长官自己选荐的属吏,因常居门下,故以为号。(掾,音同院,古代属官的通称)
“哦?你是说,太守苏固的门下掾?”吕布闻言一喜。
?呵,正想去找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那个穿蓝衣的,还没死就给我起来!带我去见陈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