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芒坐在手术外的椅子上等着，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住了，一个姿势维持了许久都没变换，目光始终盯着手术室的方向，眼泪偶尔从眼眶滑落，她像是没有感觉似的，没多会儿，地面就出现一小滩水迹。
路过的医护人员经过的时候都会看她两眼，被她身上沉重又悲伤的气氛感染，他们见多了生离死别，但从未见过一个人的情绪可以悲痛到这种地步。
像是灵魂抽离体外，再也感知不到外界，仿佛她的生命早就和里面的人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才从里面打开。
主治医生走出来，陆星芒第一时间想要起身，可身体机能仿佛被延迟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的站起身。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已经抢救回来了，不过病人失血太多，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陆星芒听完想要的答案，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双腿紧跟着一软，在原地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她缓缓闭了闭眼，想起推开门见到他的那幕，忍着心痛问："那…他的内脏，没有缺失吧?"
医生摇摇头，"没有。"陆星芒长吁了口气。
“不过。"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病人的身体里好像被注射了某种毒素，具体什么成分需要化验。"
陆星芒一点都不意外，在沙石岛顾正辞是重点关照的对象，那些人必定会在他身上试用各种药物。
来的路上她探过顾正辞的脉，脉象很乱，跟她之前摸黄佑生的脉象很像，黄佑生说叶槐有破解之法，所以她并没有那么担心。
顾正辞从手术室出来直接被推到重症监护病房，医生说他体内的血流失太多，而且伤口缝合的太晚，很有可能出现供血不足的情况。
陆星芒一直在病房外守着，过了两天，顾正辞才再一次睁开眼。
而沙石岛那边也已经处理完了，大部分的科研人员被送回本国，罗伯特如愿回到了东国，叶槐和黄执行随着十二队的人来到了海城，这是陆星芒特别交代的。
黄执行和叶槐回来的前一天，顾正辞从重症监护室换到了普通病房。
失血过多让他看起来虚弱，但也不至于一点也动不了，可他这几天像是黏在床上了，连头都没挪开过。
陆星芒哪都去不了，就守着他，顾正辞也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内，过起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关键是陆星芒也肯惯着他，一会喂水一会喂饭，路路生下来的时候都没照顾过。
“陆星芒，我饿了。”
陆星芒刚坐下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打出去，顾正辞又开始卖惨。
陆星芒立刻放下手机，“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顾正辞如数家珍的报了几道菜名。
陆星芒听着有点耳熟，不就是他们离开江城前一天他和明渊一起吃的菜，后来她打包回来一直在冰箱里存放。
估计，馊了吧?
都这么多天了，他还能记得这么清楚，脑容量再大也不能这么用吧。
陆星芒无奈的看向他。
顾正辞嘴角噙着一抹笑，分不出什么情绪，好像真的就是随口一说。
"你确定?"
顾正辞很认真的点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陆星芒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说："好，那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病房。
等她彻底消失在视线内，顾正辞立刻像变了张脸，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他坐起身，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水杯，神情自若的喝了两口。
喝完水，又自个下了床去上厕所，步履矫健的一点都不像身受重伤的人。
期间，秦风和秦时来了一趟，交代完沙石岛的事也没有多留。
余姝怀孕了，秦风得意坏了，冲二人炫耀了一阵，就要立刻赶回江城。
顾正辞也不知道他炫耀个什么劲，他儿子都快三岁了，他也没逢人就炫耀。
陆星芒比他想象中回来的更快。
他刚喜上眉梢，想要夸她几句，看到她手里拎着的白粥，立刻垮下脸。
"你就让我吃这个?"“你现在只能吃这个。”
陆星芒替他摆好餐桌，把打包回来的粥和小菜摆上。
顾正辞冷眼看着，也不张嘴。
陆星芒就像哄小孩一样哄他，“乖，你现在身体不能吃太油的，你要是想吃，就赶快养好身体。”
顾正辞挑眉，还是盯着她看。
“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记着我和明渊吃饭那回事。”陆星芒很无奈。
“既然你提到明渊了，那就解释一下，你和顾正辞究竟做的是什么交易?"
陆星芒这才后知后觉，他刁难自己原来是想问这件事。
陆星芒哑然片刻，很不能理解，"你大费周章的就是想要我交代这件事，那你直接问我就好了，套路不用这么深。"
顾正辞眼梢挑了一下，示意她老实交代。
陆星芒有些哭笑不得，把之前去马西国找夜九鸣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当时夜九鸣答应她帮她找顾正辞的条件是把明渊引到这里，然后亲手杀了明渊，陆星芒嘴上答应了，却安排了个明渊的替身，这个替身是明渊最忠诚的手下，是可以为明渊死的那种，所以当听说明渊有危险后，他立刻答应陆星芒代替明渊来马西国，顺便替明渊解决了夜九鸣。
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夜九鸣没杀死，自己还受了一身伤。
顾正辞听后郁结并没有消散，依旧沉着脸，"所以，你还是对明渊心软了，留情了，不舍得他死?”
陆星芒语噎，“我…我没有。我只是不想破坏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
顾正辞冷嗤一声，“口是心非。”
陆星芒呆愣的看着他，一双冷清的眸子眨巴了几下，有几分不自知的可爱和茫然。
紧接着，她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我只是觉得和明渊两清了，不想利用他，也不想欠他什么，你也不想我和他纠缠不休吧?"
顾正辞沉默了几秒，脸色这才好转些，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喂饭。
陆星芒照顾完他的情绪，还得照顾他的起居，有些心累，表现的也不如刚开始那么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