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随口一答,不料那汉子闻言却面露惊喜道:“当真吗?不知先生口中所说的王四可是易州人士?”
叶某闻言亦是大吃一惊,忙问那汉子道:“正是如此,难道你也认识王四吗?”
“何止是认识!”
那汉子当即翻身下马激动道:“那王四乃是我远房表兄,我此行也正是要前去祝寿的。想不到你我竟能在此遇到,这可当真是有缘。”
他说着便与叶某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一路同行,彼此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如此缘分,叶某自然也是大喜,当即便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二人当即便牵着坐骑一同去往客栈。
然而走着走着,叶某却发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话说这汉子人高马大,正是健硕之年,按理来说怎么也该走到他前面,便是心存尊敬,也该是并肩同行才对,可这汉子偏偏便脚步轻轻的跟在他背后。
叶某起初并未发觉不对,还多次回头邀请他走到身边或者前面来,然则这汉子嘴上答应着,实际上却还是牵着马匹一直跟在他身后,始终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叶某如此几次邀请下来,逐渐便察觉出不对,心中不免嘀咕着怀疑起来。
要说这汉子是打他身后来的,街上人虽不多,却还是有几个的,怎地他好端端的就同他搭话,又怎么就那么巧,两人又是前往同一个目的地。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某这会也害怕起来,心说自己以为遇到了熟人,实际该不会是被强盗给盯上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所以每走两步,都忍不住要回头查看一下。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他渐渐的便看不清这汉子的面貌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人一马跟在自己身后。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毫无预兆的划过一道闪电,刺眼的白光瞬息间窜过苍穹,接着噼里啪啦的带起阵阵雷声。
叶某吓了一跳,再次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后。
结果这一看可不得了,吓得他差点双膝一软跌坐到地上。
目光所及,只见身后那汉子竟将头倒悬在马肚之下,此刻双脚正腾空着走路。
这哪里是人能摆出的姿势!
叶某顿时吓得人都僵了。
接着便见一道道闪电噼里啪啦的追着那汉子轰打,然而却每一道都没能落在那汉子的身上,只见那汉子张着嘴,口中竟喷出阵阵黑气来回击着闪电。
每一口黑气同闪电碰撞在一起,都会发出比闪电更剧烈的爆鸣声,而那汉子的舌头,更是诡异的伸出口中一丈多长,颜色也不是寻常人舌头的鲜红,而是像朱砂那样紫红紫红的颜色。
如此诡异的情景就发生在眼前,叶某顿时被吓得脑中阵阵空白,惊惧过度之下,竟连逃跑都忘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电闪雷鸣已经结束,那汉子正好端端的牵着马匹站在他身后,对上他如梦初醒般的眼,反倒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疑惑的问他。
“先生怎地停下不走了?”
他仿佛当真什么也不知道,一双眼睛还在凑近了打量叶某,吓得叶某当即后退两步猛地打了个激灵。
汉子继续追问:“先生你怎么了?”
叶某害怕的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他不敢招惹这汉子,于是便说:“我刚刚好像听到打雷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那汉子闻言却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叶某闻言更觉害怕,当下哪里还敢和这汉子一同去客栈投宿,于是便寻了个由头说自己还有急事要问王四,便不准备投宿了,准备日夜兼程赶往易州。
他本意是想甩开那汉子,岂料那汉子闻言却立即将马掉头,言道:
“你路上一人我也不放心,如此,我便也不投宿了,随同你一起去罢。”
叶某登时欲哭无泪。
他想要拒绝却又不敢,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当即翻身骑上驴子,催着它快跑起来。
叶某这一路是又惊又怕,只盼路上不要出现什么差池,好叫他顺利赶往王四家中。
一路疾驰,叶某不停的将鞭子抽在驴子的屁股上,就怕慢了一点要出岔子,而那汉子,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策马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就这样,叶某一路上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才赶到王四家中。
王四见有客来,也是赶忙便准备了好酒好菜用以招待叶某和这汉子。
叶某见状,不由得惊讶于这汉子还真是王四相识之人,同时心中更为惊疑这汉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于是席间便瞅准了汉子不在的空隙问那王四道:“那汉子究竟是你的什么亲戚。”
王四并不知叶某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闻言随口回他道:“他呀,他是我的远房表弟张某,家就住在京城的绳匠胡同,平时靠化炼银子为生。”
王四答的随意,并不见什么异常。
叶某闻言不禁恍惚起来,心想好友说的如此笃定,难道当真是自己路途辛苦,以至于眼花才产生那样的错觉错视?
可不论他怎样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他神情恍惚看错了,然而一见到那汉子却还是难免心有余悸。
于是待到宴席结束王四安排住宿时,叶某说什么也不肯和那汉子住在一起。
王四见拗不过他,本也心说罢了,索性就给他们安排两间客房去住,可就奇了怪了,那汉子闻听说要分开说,却是不肯,不论王四怎么劝,愣是要同叶某睡在同一客房才肯罢休。
两相争执下来,叶某实在没办法,只得妥协和那汉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过他还是存了个心眼,故意又叫了个干粗活的仆人前来一同作伴。
叶某心中想的是,如此一来,哪怕夜里再出现之前的情形,旁边好歹有个旁的人在,也好给他壮壮胆。
就这样,叶某,壮汉,以及干粗活的仆人,三人便这样一同住进了客房之中。
三人倒在床上。
那仆人与专干倒是没一会就睡熟了,可叶某却是说什么也睡不着。
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的厉害,时不时的就要朝汉子那边望上一眼。
这左一眼右一眼,时辰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更,叶某前前后后更不知一共看了那汉子多少眼。
就在他迷迷糊糊又一次歪头朝着那汉子看去时,屋里原本燃着的油灯突然毫无征兆的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