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时他已苦读良久,也已通过了乡试,只待最终一搏,上京参加会试。
当时他心里没底的很,又听说肃愍庙中求梦极准,于是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庙中,预备卜问一番前程吉凶。
说到这肃愍神庙,便不得不提及神主肃愍的生前履历。
话说其本名于谦,字廷益,号节庵,官至少保,世称于少保,乃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祖籍考城。
明朝永乐十九年,高中进士,后以御史职随明宣宗平定汉王朱高煦之乱,因严词斥责朱高煦而受宣宗赏识,官至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等地。
其在位期间,颇重民生,曾直言:“社稷为重,君为轻。”,是真正的刚正不阿之人,也正因如此,即便在位期间业绩斐然,却依旧招人嫉恨,曾因入京觐见不向权臣王振送礼,遭诬陷下狱,虽然后又因其才华能力复位,最终也难逃小人构陷。
便是在天顺元年,英宗复辟之时,大将石亨等诬陷于谦谋立襄王之子,致使其含冤遇害。
直至明宪宗时,方被复原赐祭,追谥号为“肃愍”,后又在明神宗时,改谥"忠肃"。
谈及其一生履历,《明史》称赞其"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他与岳飞、张煌言并称"西湖三杰"。
是以后世学子,亦有不少将其视作先辈榜样。
说书先生亦是如此,便也不管传言真不真,白日里在庙中上香后也是极虔诚的求了,结果当晚回家便做起梦来。
梦中,本已回到家中的他竟又重新站在肃愍庙的门口,而那于谦,也就是肃愍庙的神主本人肃愍,此刻正打开正门接待他。
凡人见神,即便是在梦中,也是战战兢兢。
那说书先生也是如此,瞧着肃愍开门相迎,也是局促不安起来,本能的往里走了几步后,又束手束脚的停了下来。
于公见状,反倒和蔼的笑着对他招了招手道:“你本是我未来的门生,按理便应该从正门进来。不必为难。”
说书先生闻言,这才举步迈入房中,恭敬的行礼后,方才坐定。
然而还未曾开口,便见有两名差役从门口急急前来禀报说:“汤溪县的城隍爷前来求见。”
这边差役的话音刚落,门口随后便走进来一位头戴高帽做官老爷打扮的威严神祇。
说书先生见状也是赶忙便站了起来,下意识便要行上敬礼,然则方才摆出样子,却被于公给拦了下来。
说书先生被阻拦正疑惑着,便听于公开口说道:“他是我下吏,你是我门生,应当行平礼。”
说书先生依言行了平礼,接着便又听于公道:“你且做上座。”
两位神主大人在前,却教他坐上座,说书先生心中不免忐忑,然则却还是依言坐了。
这边方才不安的落座,那边于公便已同城隍轻声细语的说起话来,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然则奇怪的是,任凭这说书先生如何细听,偏偏就听不真切,隐隐约约间,只听得什么“死在广西,中在汤溪,南山顽石,一活万年。”
前后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六个字。
说书先生听不明白,亦不敢插话,便默默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不消片刻,城隍应当是该说的都说完了,这便起身与于公告辞。
说来也怪,于公听了他告辞的话却并未起身相送,反倒是转头看向了他,命他来送。
说书先生闻言虽心中不解,然则还是依言照做了,这便起身同那城隍爷一前一后朝堂外走去。
他本以为便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将城隍送出门去便可,岂料那城隍甫一走出堂屋却停住了脚步,突然转头问他:
“我与于公方才所谈之言,你可都听到了?”
这话问的说书先生猛地一愣,不过还是实实在在的回答道:“没听真切,前后只听见了十六个字。”
城隍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道;“十六个字就够了。”
继而又嘱咐他道:“既然听到了,那就记住它,将来必然会应验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肃愍庙。
说书先生站在原地也是一头雾水,结果转头回到堂中将此事说与于公时,于公也说了与那城隍一般无二的话。
并且话音刚落,他便猛地从梦中惊醒了。
清醒之后,那十六个字他倒是记得,然则却不甚通达其中深意,满心疑惑的将此话讲与其他人听,可其他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寓意,此话便暂且被搁置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他一远房姓李的表弟突然找上门来,说是自己升了官,被选派到广西某府任通判。
表弟想到他颇通诗书,又觉任职通判也需有人从旁协助,是以便找上了他,想邀他同去。
说来也怪,有人提携本应是好事,可奇就奇在,他一听表弟如此诉求,不知怎地,便突然想到了当日在肃愍庙内那十六个字,当即便本能的拒绝道:“表弟如此热情相邀,我本应陪同,然则前些时日方才去那肃愍庙中求了梦,梦中城隍曾说干活我会‘死在广西’这样的话,我如今想来总觉得不吉利,便不与你同去了吧。”
那李通判是真心邀他,闻言便细问了此事原委,得知此判词乃前后十六个字后,便劝慰他道:
“如此想来,城隍说的应当是‘始之广西’而不是‘死在广西’才是。”
说罢见他似有不解,便详细解释道:“你且细想,如果城隍说的是‘死在广西’,那便是打广西开始便已结束了,又怎么还会有后来的‘中于汤溪’呢?”
这话听来有理。
说书先生当即便被他给说服了,于是便也不再惴惴不安,没有再推辞的收拾了行李便随同李通判去到了广西。
话说他随着李通判来到广西后,便得收拾收拾在其的公署内住下来。
当时广西给他安排的公署有着东西两处厢房,东厢大门可开,西厢房却是门户紧锁,且据公署的下人们说,这西厢房的门户紧锁已经有些年头了,他们也不知是为何,但就是没人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