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山每年都会把弟子的一滴精血送往披星塔请观星师测试星象，刚才披星塔传来消息，负责测试招摇山弟子星象的观星师死了，临死前他正在测的是姜辞灵的星象。”谢无绪把姜辞灵的星牌扔给她，上面一片血红。
姜辞灵把那块星牌捡起来，站起身直视谢无绪，“仙师缘何对弟子痛下杀手？因为弟子姓姜？因为您的徒儿遭到了反噬？因为观星师死前拿的是弟子的名字？您说的这些，弟子都毫不知情，仙师贵为九州第一剑修，想杀弟子自是易如反掌，但是弟子不想死。”她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剑，那是白微瑕送她的拜师礼，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丹田捅去，君戏言和白微瑕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
“弟子自毁丹田，以证清白，谢仙师可还能接受？”
谁都没料到姜辞灵这般狠绝，修仙之人的修炼根基说毁就毁。
谢无绪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愣了半晌，心有不忍。
他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还请妙音长老看看，弟子丹田是否毁的彻底，以免谢仙师不放心，无法向披星塔交代。”姜辞灵浑身是血，但比起前几日在枯井下的经历要好得多。
白微瑕心疼极了，连忙来到她身边，“你何须做到这种地步，有师傅护着，谁敢动你？”
“弟子不想师傅为难，谢仙师所列弟子的一桩桩罪过，弟子实在不知情，无从解释，只能自毁丹田谢罪。”姜辞灵因失血过多，虚弱至极，话一说完便晕了过去。
“丹田已碎，与修炼再无缘，这么好的小姑娘，真是可惜了。”妙音叹了口气，“我得将她带回浣药峰治疗，要是晚了，怕是会伤及性命。”
妙音把姜辞灵带走后，白微瑕眼神不善地盯着谢无绪，正要发作，云一帆率先开口：
“披星塔那边我自会去给个交代，微瑕，这事是师兄对不住你，宗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入你眼的阵术天才，摊上这事。”云一帆看向谢无绪，脸色并不好，他道：“无绪，你一向稳重，今日却做出如此过激之事，观星师之死可有去查证？姜辞灵的星象是什么引得观星师死亡？此事有没有通报执剑堂？你什么都没有过问就来杀人，招摇山的规矩当真是管不住你了？去戒律堂领二十戒鞭。”
谢无绪一言不发，转身去了戒律堂。路过君戏言时，对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帮了你。”
他身形一顿，继续往戒律堂走去。
白微瑕显然对云一帆的处理结果不满意，“我的徒弟道途已毁，他却只受二十戒鞭，掌门师兄未免也太过偏心了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啊？”云一帆白了她一眼，道：“无绪是仙盟的座上宾，他要是有个好歹，本座如何向仙盟交代？你觉得仙盟那群人会跟你讲对错吗？”
白微瑕气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云一帆看不下去了，说道：“我那儿有一株千年紫锦，你拿去给她用吧，兴许能修复丹田。”
“掌门师兄何时这么大方了？为了那株紫锦，您可是在不归河蹲守了整整三年才等到它开花。”君戏言笑问道。
“九州修仙者在阵术方面势微，当年我们攻打三苗，不正是因为他们在阵术上造诣极高，又不愿与人共享，才出此下策。阵术师难得，一株紫锦而已，大不了再去蹲个三年。”云一帆叹了口气，“若非天降雷劫，破了三苗阵法，咱们连三苗的入口都找不到，可惜神树自焚，烧掉了所有阵术典籍。”
“说到底是咱们太贪心，三苗阵术虽强，却不懂修炼，与凡人无异，咱们懂得修炼之道，却想鱼和熊掌兼得，什么顺应天道，诛杀异族，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白微瑕冷笑。
云一帆和君戏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白微瑕说的是事实。
此时浣药峰内，妙音将所有前来探望姜辞灵的弟子拦在了峰门外，并未将她丹田已毁的事告知他们。
“做事情，还是得考虑一下后果。”妙音给她处理伤口时，突然说道。
“小丫头，你心性不错，是个成大事的，刚才的情况，你完全可以依靠你的师傅，为何不这么做？我猜你是想败坏谢师兄的名声，是不是啊？”
姜辞灵不得不正视眼前双眸含笑的美艳女子，诚恳道：“师叔说笑了，谢仙师闻名九州，受无数人追捧爱戴，哪怕弟子死在他面前，也撼动不了他在九州的地位，弟子怎敢去蚍蜉撼树呢？”
“确实如此，所以你很聪明，选了对自己最狠，也最有利的手段，本座真的很佩服，毕竟自毁丹田这种事，没有哪个修炼之人能做到。”
姜辞灵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慌张，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长老，竟是心思竟是最敏锐的。
“弟子惶恐，只是谢仙师一来便想要弟子性命，情急之下，弟子才选择自毁丹田以证清白，纵使修行很重要，但比起身家性命，弟子认为不上什么。”
“不必如此紧张，不过是逗你罢了，好好养伤吧！若是下次再遇到麻烦，就来找我。”妙音笑着端起药材，转身离开。
姜辞灵目送她的背影离开，怀中的面具不安分地晃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起来十分滑稽。
她捂着左眼无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