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韩总亲自打来电话,语调相当和蔼,如刚被老婆刚刚赏下了生活费的感觉:“喂,小夏啊,呵呵……”
夏季岚的时差倒得晕头转向,这会儿揉了揉半干的头发,坐在沙发上回道:“韩总您好……今天晚上吗?”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树形挂钟:“噢,好的好的。”
韩世生通知她,晚上给她们这批功臣接风洗尘,晚七点,依然定在了灿辉酒楼,让她务必准时过去,如果来不及,他过来接也是可以的。
夏季岚赶紧推拒:“呵呵,来得及,不用接不用接,我一定准时到。”
领导赏给的脸必须得接住喽,她自然不会傻傻地以为,自己已经扩张到需要公司老总来接的程度了,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而已,这才哪到哪啊。
她看时间还早,特意认真地化了化妆。
虽然认真但是也就那样,夏小姐自学来的化妆技术很有些凹,撑死了也只会涂一层保湿,外加一层粉底,划拉两下眉毛、眼线,唇膏再点一点,装模作样地抿一抿,大功告成,用时……十分钟不到。
这会儿头发也干透了,在头顶挽成丸子,插了支宋晓清送的银色梅花簪。
宋晓清的头发自小便没有留长过,很妖娆的一张脸却搭配了个清汤学生发型,将气质衬得娇美而清爽,倒也相得益彰。
虽然她不扎辫子但却极爱买发饰:发簪、发箍、发卡、发夹应有尽有,自己用不到没关系,可以送人啊。
要知道,喜爱的东西插自己头上,自己是看不到的,只有插到别人脑袋上,抬眼就能看到,岂不两全齐美?
于是夏季岚这里的发饰成灾,虽然她也不怎么爱戴……
自己的职位不上不下,到场时间不宜太晚,她过去时仝小微已经等在酒楼门外,两人打过招呼站在外面透会气儿。
酒楼侧面墙体上的光电幕墙,正播着最新的电影片段,引了很多人贮足,还有正排号的客人自酒楼内搬了椅子出来,有的甚至要求将餐桌搬出来。
站在小广场上的服务生自然是礼貌且歉意地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店里所有餐桌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想挪都挪不动,更别说搬到外面来了。
再说了,这是高级商务酒楼,楼前广场摆一堆饭桌,客人搁这里吆五喝六地吃饭,它也有损酒楼形象不是,又不是街边大排档。
就连那几把椅子也是因为大堂经理实在拗不过客户,不敢得罪衣食父母,勉强答应了,又让服务生跟着,这才搬出来临时用一用,呆会儿排上号了必须马上搬进去……
很快的,韩总过来时,后面跟着方亦,这次夏季岚他们几个一走,全靠方亦在部门里上窜下跳地顶着,真把这小子逼出了点成绩,愣是自教育局那边要来了不少支持,接下来的入校工作顺利多了。
韩总看在眼里,觉得他可造,这次也算是隐形功臣,所以今天把他也叫了过来。
大家见面自是祝贺恭喜一番,本以为徐未还没过来,没想到大家进到包间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里边,服务员正在他的指挥下摆酒水,划菜谱。
白绍晋本想着交接安排完工作,早些回总部去,但被韩总盛情挽留,也参加了庆功宴,他与韩总级别只差半级,又时常爱端个架子,所以这类场合总是最后出场。
等他赶到时,方亦又单独跑下楼接了一趟,众人按韩总要求各自加了道自己爱吃的菜上来,等菜都上齐时,满满一大桌子,荤素搭配,色泽诱人,气味更是让人胃口大开。
开场白照例是恭喜表扬的,把在座的每个人都捧了上去,只看你自己飘不飘的,谁飘谁摔,反正没人给支梯子。
四个男人两个女人,领导们本想着男女搭配着坐,但仝小微可不答应,夏季岚也微笑着说:“领导,就这样吧,反正都是自己人。”
她可不想挨那位白领导近了,这会儿的位置多好,只要不抬头,被丈许的胡桃木桌一隔,眼前清静许多。
白绍晋要说待人也算温和有礼,但那也只针对他看得上眼的,比如说现在他与韩总聊得就非常相见恨晚。
原本两个人接触不多,彼此不熟悉,今天被韩总捧着夸得有些飘,觉得韩总堪为知己:“韩总,您的能力是没话说的,相信不几年就提上去了,到时候可要关照老弟啊。来!”
徐未听他这语气,知道这是又喝多了,索性他左右都是男人,倒也不用怕他和上次似的,喝得脑子糊涂起来,直拉着夏季岚要送她回去了。
“哈哈,您真是客气,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老弟你关照我啊。”韩总端了酒和他碰了一下,却只抿了抿唇:“咱们以后业务更难做了,上面交待下来的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啊。”
前些年只完成交办的任务,其他的事自有下面的人求着他们办,可谓事半功倍。可这几年风向完全变了,不但上面压下来的任务难度高了,分部更是要自立更生,出去拉业务才能存活。
明明是国家正规的培训交流活动,安排执行起来,还得求着下面学校机构参加。
举办的时候收费吧,人家认为你和其它三无培训机构一样,只为赚钱;可如果不收费呢,人家又觉得你教学质量不行,估计只懂个皮毛,如此几次下来,不光没有生源,就连高薪聘请来的专业教师也失了信心,全跑去其它无证培训机构赚起了大钱,轻易不会再来了。
韩世生叹了口气,实事难做,好事更是难做。
这也就是他当时为什么非要挖夏季岚过来的原因,这丫头就是块儿金子。
很多事情她都有高瞻远瞩般的先见之明,甚至有一种神奇的预判功能。
更可贵的是她身上不但有一股正能量,而且处理起事情来总能另辟新径,往往别人眼里难以办成的事,到她这里却能换个角度,解决得异常轻松,仿佛那事本就那么容易解决,别人却一叶障目、毫无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