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贵妃跟前的红人宋内侍进院时,浩浩荡荡,惹得谢家人纷纷起身行礼。
谢芸刚站起来,就听一道尖声尖气的指骂声响起:
“谢府的风波宫里人人皆知,谢大姑娘好生威风,杀了人不说,还绑了长辈,真是辱没了名门世家女的名头!还丢了定安郡主的脸!”
谢芸喉中翻涌一股怒气,盯着眼前白面红嘴的太监,牙根紧绷,冷声地吐出一句:
“哦,然后呢?”
宋内侍脸色一僵,眼眸微眯,盯着谢芸,手中拂尘被捏得扭曲。
“都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这一个两个都上门打秋风?祖母你觉得这家里可还有脸面在?”
谢芸慢慢坐回去,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续上茶。
又说:“我倒是无畏,本来就是厚脸之人,再者说,这满院子的人都铁了心要赶我,我光脚的还怕你们穿鞋的?!”
“这府中里里外外,一块砖一块瓦,都是我父亲和兄长在战场上用血汗拼来的,你们这些攀附的亲戚有什么资格赶我?”
谢芸一脸愤然,“早些年,父亲就提过分家,让二叔三叔离府去,偏偏祖母一口一个舍不得,生生将你们留下来,这些年,你们明里暗里克扣我母女吃穿用度,别以为我小,当我不知道!”
“二婶三婶日日夜夜算计我母亲,祖母你权当眼瞎看不见!”
院中一片寂静,丫鬟婆子一脸惊讶。
老夫人更是满脸掩饰不住的惊诧,张大了嘴,满眼震惊的望着谢芸。
这些事情从来都是背地里做的,现在谢芸就明晃晃说出来。
“你....你血口喷人!”邱氏尖叫吼起来。
谢芸挑眉,不急不忙的说:“二婶你别急,我实话实说而已,若是你不承认也无所谓,毕竟这种事情,一问便知,何必自欺欺人呢?!”
邱氏狠狠瞪着谢芸,眼神就跟利刃似的,恨不得活剐了谢芸,但又无法反驳。
谢芸懒得看她,继续撕破脸,冷冷望着老夫人,“都说婆媳怜惜,尊爱有礼,我二婶三婶这般德行,我想.....”
后面的话,谢芸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二夫人三夫人针对大夫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偏偏老夫人睁一眼闭一只,任由着她们欺负大夫人,物以类聚,只怕老夫人也不是面上这样慈悲为怀、和善温婉!
但李氏和谢怀对视一眼,心中疑惑,平日里二嫂最会扮乖装好,母亲也是,如今这样撕破脸,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只怕是有什么后招在后面了!
邱氏、老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邱氏,一开始她都想了很多,但独独没想过,谢芸会如此撕破脸,索性大家都不要脸。
直接叫她毫无办法。
静白见情势不对,赶紧打圆场道:“大家好好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咄咄相逼呢。”说着便冲着邱氏打眼色。
宋内侍也插一句,“这谢大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啊,我们这些宫里来的人都瞧不上,把这家中长辈不当人的欺辱,实在可怕啊!”
邱氏绷了绷后槽牙,顾不得体面,“好的坏的,都是芸娘你一个人在说,我能说什么?大不了我这就离去,不再过问半点!”
“这家中谁要死要活的,皆与我无关!”
说着甩袖就走,大步就往葳蕤院去,谁也不敢拦。
谢威一脸尴尬,看看谢芸,又看看静白,静白也是满脸尴尬,老夫人脸色难看:“这....这....一堆烂摊子,二媳妇就这样走了?!”
李氏看了眼谢芸,又看了眼谢姝,动动唇,“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大嫂这边先芸娘守着,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说。”
说完,领着谢姝赶紧离开。
老夫人叹口气,不说话,也悄悄离去了。
.......
等所有人走后,谢芸终于抑制不住心中愤怒,狠狠将腿边的椅子踹开,胸口剧烈起伏,抬手又砸了一个杯子。
最后满身虚瘫的坐在椅子上,清明走来,轻轻给她擦掉头上的汗,小心扶着她。
折腾了一整天,谢芸进屋后,迷迷糊糊靠在榻上就睡着了。
意识昏沉时,响起平儿低沉的声音:“怎么办?老夫人让静白满院子驱邪!”
清明听了这话,顿时就怒了,“老夫人怕是昏头了,姑娘今日做成这般,教训还不够!”
两人正要走出去,谢芸猛地坐直起来,冷声道:“扶我去看看!”
“姑娘!不去,不然又是一肚子的火。”清明气得要死。
“去不去,都是一肚子的火,现在过去,直接打一顿,省得自己憋得慌!”
谢芸面色冷如寒冰,提着鞭子大步走出去。
崔氏的院子里,到处挂着白幡,就跟死了人似的。
天气闷沉,天色幽暗压抑,直叫人透不过起来。
静白一身道袍,在门口碎碎念念,见谢芸出来,吓一跳,立马跪下来说:“大姑娘....老身在做法.....”
谢芸冷笑,很好很好,她母亲生死未卜,这府中人都把白幡挂起来了!
她重活一世,可不是让人随意欺辱的!现在人人都仗着她年幼,家中无撑腰的长辈,把宫里人都搬出来,就是让她无法反抗,真是好毒的算计!
一个静白,一个宋内侍,还真就以为她会怕了!
做梦!
谢芸攥紧手中鞭子,她侧眼瞥见清明,随即道:“来人,把人给我绑了!”
静白还在跪着,不料谢芸一声令下,几个丫头冲上来,按住她上下一捆,最后把她从头到脚捆得结实。
不等静白说话,谢芸又吩咐清明去拿盐水和小刀来。
!!!!
静白吓得浑身哆嗦,扭着身子就要躲,结果被平儿狠狠踹一脚。
她真的是受够了!
她家姑娘和和气气时候,一个两个蹬鼻子上脸!现在姑娘虎着脸了,又怂得跟鹌鹑似的!
欺软怕硬不是!
忽然,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吼起来:
“谢芸!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