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给贺妄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还是他被拉黑后觉得自尊心受挫,回京都了,这两天他都没有出现在沈清芜的视线当中。
就在她以为生活又要恢复平静的时候,贺妄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那是一场时尚晚宴,沈清芜作为国际调香师中的新起之秀受邀出席。
一袭简约的墨绿色抹胸礼裙,纤细优雅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薄绸的布料沿着纤细的腰线垂落下来,整套造型在时尚人士云集的晚宴中可以算是无比低调内敛的,但就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好几位时尚圈的大人物上前与她攀谈,沈清芜用流畅的英语和他们愉快的交流,气氛融洽。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贺妄尽收眼底。
她不经意地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
不到半秒她就移开了视线,没有过来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意思,好像两个人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男人听见旁边有两人在议论沈清芜。
“她太厉害了,年纪轻轻,作品就能被香水博物馆收藏,一举成为了其中最年轻的亚洲调香师了。”
“可不是,HEALER高奢线的新品‘灵魂撕裂’也是她调配的,太有感染力了,现实和梦境糅杂扭曲,无法具象化的濒临绝境。”
“我的天我的天,麦尔斯对她笑了,是不是还夸她来着?”
“那可是被称为时尚大魔王的男人,能得到他一句‘不算差’就很好了,他现在竟然夸沈老师的灵气和天赋百年难得一遇!等下我也要去跟沈老师搭话!”
沈清芜在几位时尚界行业大佬毫不逊色,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贺妄这才倏然发现,她从来都不是他的掌中囚,笼中鸟,她是凌空翱翔的鹰,直冲云霄的鹤。
“沈小姐。”刚和几位知名大牛聊完,沈清芜被人叫住了。
面前的女人她有深刻的印象,是曾经贺妄带着她去参加过的一场宴会的女主人。
她美得稠艳张扬,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和白麝香、广藿调制而成的秾丽花朵香调香水,属于第一眼就能紧紧抓住人的眼球,给以强烈视觉冲击的类型。
那场宴会时沈清芜就回去搜过她的名字。
国际知名画家虞婳,人如其名。
她微微一笑,“虞小姐。”
“沈小姐调制的国风系列香水我很喜欢,想请你为我私人定制一款,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虞婳开门见山说了目的,“报酬方面不会亏待了沈小姐的。”
“当然可以。”她一出现,沈清芜的脑海中就已经有了大致的香调和原料种类了。换言之,虞婳的出现本来就启发了她的调香灵感。
虞婳的红唇微勾,对着她眨了眨眼,“我就喜欢和漂亮女人打交道。加个联系方式吧,我一看到你就有了创作灵感,想以你为原型画一幅画,你不会介意吧?”
沈清芜有些诧异地抬眸,“以我为灵感?”
“对啊,你那么好看。”虞婳俯身,“之前就想认识你了。”
当时贺妄把人带进来,她就注意到了她。晴光映雪般的清冷气质,像是用月白、竹月和远天蓝涂抹绘制的意境画,是朦胧月色下竹叶上的一抹雪色。
沈清芜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且真挚的夸奖,不由自主地对她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两人年龄相仿,又彼此惺惺相惜,很快就拉近了距离,话题扩开了。
贺妄捏着酒杯看着沈清芜对别人笑得自然放松,心中跟闷了一坛陈醋似的酸。
“这不是贺少吗?这么久没见,你的女伴呢?”单是听到这类句式,贺妄不用转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
陆清宴,华都名流之首,对外是清冷矜贵、雅正端方的大佛子形象,当初引得不少千金芳心暗许。
两人的长辈们关系不错,但他们从小开始就互相看不顺眼,一见面势必要从各方面明嘲暗讽对方一番才肯罢休。
陆清宴当初自诩不近女色、禁欲清冷,可一转眼,他就跟曾经是他侄子未婚妻的虞婳结婚了,还在他面前狂秀恩爱,嘲笑他没有伴侣。
贺妄这些年对他已经忍到了极点。
他不明白,同样都是清冷挂的人,名字里还都带着“清”字,陆清宴怎么就那么虚伪做作,沈清芜怎么就那么冷月清霜、清绝出尘。
他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让你老婆离沈清芜远一点儿?”
聊什么天需要挨那么近?还动手动脚的?
陆清宴的手摩挲着指间的婚戒,“她跟谁交朋友是她的自由,我为什么要去管?”
贺妄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暗暗用舌尖抵了抵上颚,“你是不是想打架?”
“乐意奉陪。”陆清宴嗓音凌冽,“只不过真要打起来你比较吃亏。”
贺妄嗤笑一声,眉眼狠厉,“我难道会打不过你?”
“输赢是其次。我不管了赢了还是输了,都有夫人亲亲抱抱,你就……”他扫了贺妄一眼,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贺妄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他正要发作,沈清芜和虞婳已经谈完了。
陆清宴走上前,虞婳的手自然地和他十指交扣,两人亲昵地凑在一起轻声低语。
不知说到了什么,男人冷峭疏离的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虞婳对着他勾了勾手,轻轻在他的唇角落下另一个吻。
他下意识抬眸看向沈清芜,后者压根没有看他,而是和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聊了起来。
宴会厅灯光璀璨,主办方请来的专业乐队正在演奏《蓝色多瑙河圆舞曲》,节奏明快的曲调让不少人宾客双双结伴,在舞池中随着优美动听的音乐跳起了交谊舞。
贺妄正要上前邀沈清芜和他一起跳舞,却看见她的手搭上了金发男人的手。
他就站在她身后,距离不超过五米,她起身时眼角余光分明看到了他,却依旧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璀璨华丽的吊灯群下,贺妄亲眼看着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搂住了沈清芜纤细的腰。
他咬紧了牙关,喉咙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