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原以为，在处理灭门之仇这件事情上，萧策会想方设法地折磨沈豫一阵子，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复命了。
裴书着眼上下扫视了萧策一遭，男人比数年前的身体更为精壮，结实的肌理上裹覆着修身干练的皮衣，依旧像最初出门那般整齐干净，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迹。
有意思。
裴书的眸中闪过意味深长的晦暗，凤眸眯了眯。
“为什么?”
萧策早已不是最初那个单纯可欺，心思浅显的人了。这些年他早就谙熟了人心世道，什么天下为公，什么以德载物，此时此刻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对面人的一个细小的动作，眼神微妙的变化，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他也知道裴书在问什么。
萧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眼皮不甚在意地掀开，
“他不配。”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冷的声音中夹杂着缕缕嘲讽和不屑。
“这种人的血，沾上了，那就是脏了我的手。我还想清清白白地，去见我的父母，去回到我的家。”
裴书英冷俊逸的面容下浮现了些许诧异，沉吟片刻，而后又神色如常地询问了其他事先交代的任务。
“那蒋磊呢，你又是如何处置的?”
萧策语气淡淡，好像提到的人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似的。
“无异，与之前犯事的人一样，只是施加了一些刑罚，想要拷问出他之前与太尉苟合的证词，伤不及性命。”
若不是看到萧策眼底交织的狠戾与恨意，裴书都要以为他已经打算放弃了报灭门之仇。
裴书手指微捻，眼神也幽深了几分。
原本少主是吩咐他事先提点好萧策，不要因为一己私仇而压制不住怒火，直接断送了蒋磊的性命，坏了日后的大计。
但是后来他临走的时候，少主又拦着他，让他只管下达任务便可，其余的不必多言。
裴书原本还在想少主此举是为何意，不过他现在是清楚了。
这说是给表现的机会 ，实则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萧策这些年来在暗阁太安静了，也太低调了，以至于让人们依旧会误以为他是一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孤狼。
可事到如今，裴书也不得不说一句，他怕是已经成为了可以暗潜伏鸷的猎鹰，只等着猎物出现，伺机而动，一击致命！
试问有谁可以在面对如此血海深仇的仇人之时，依旧可以维持如此的冷静。想来萧策自己也知道，若要扳倒太尉，蒋磊是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可要知道，当初平南王被斩，一家遭受流放，蒋磊在里面也是唱了一出好戏，倘若当初不是他配合太尉从中作梗，还真没办法一举拿下平南王府。
一个人在极致的恨意中，依然可以维持理智，做出最合理恰当的选择和判断，这种可怖的控制力，裴书除了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就是——
顾清盛！
裴书眉头微蹙，盯着萧策看了许久，眸色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这样的一个人，哪怕是自己出外发展势力，应该也就是几年的功夫，就能独占一方势力，为什么他会选择留在暗阁?他有什么目的?
沉默霎时在二人周身边散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萧策轻掀薄唇，抬眸看向了裴书。
“若是左少司没什么事情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他转身走到了门口处，又脚步顿住。
“劳烦左少司告诉少主，日后想知道些什么，大可直接来问我，救命之恩萧策永不敢忘，我也定当知无不言。”
裴书瞳孔缩了缩，凝着他远去的背影，里面的暗色更是沉沉。
*
自从上次霍芸送完香囊过后 ，她就开始不加遮掩自己的心思了，变得更热烈 ，更大方。
她大胆地吐露自己的心意，哪怕是有别人在场，她也能无惧其他人的目光，淡定从容地给慕尚送东西。
虽然有时候霍芸也在猜测，她给出去的那些东西究竟被如何处置了。回想起男人冷静自持，波澜不惊的面庞，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地抽疼。
好像她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儿，没那么重要，也不足以能够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翻动点点涟漪。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有些违背了女子家的德行，甚至是有些不知廉耻。但是对于霍芸自己来讲，她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她要尽她自己所力去追求爱情，如果到那时失败了，她也能没什么执念，坦然地离开了。
慕连溪看着在一旁静坐着一言不发的霍芸，细眉也不由得紧了紧。
这么长时间下来，她都看在眼里，霍芸可是在她哥的身上下了大功夫的，虽说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可是现在明显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可怜了霍芸自己被拘泥于其中难以自拔。
“姐姐，别发呆了，我们该用午膳了，走吧。”
慕连溪伸手戳了戳对面人的胳膊，轻声提醒着。
见霍芸还是兴致缺缺，她也懒得多说，直接拽起人来就往前堂走去。
“溪儿，芸儿，你们都来了，快坐。”
丞相看着两个小姑娘款款走来，热情地招呼着。
“先前怕你们来的晚，菜会凉，就先让后厨温着了。”
“谢谢慕伯伯。”
霍芸这才展露了一丝笑意，心里也渐渐地暖了起来。
虽然慕尚对她冷冰冰的，但是伯伯和伯母都对她很好，就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思及此，霍芸转头看向了端坐在一旁的慕尚，从她进来之时，他也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眸中的亮光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霍芸收回了视线，在慕尚旁边的位置落了座。
丞相将这一切都收于眼底，只是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心里一番五味杂陈。
他倒是觉得，霍芸这个儿媳妇当真是不错，虽然年纪轻轻的，但是有着常人没有的胆量和直率，心思也是个单纯的，是个好姑娘。
可惜啊，可惜！
丞相随即暗地里剜了慕尚一眼，这个臭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以后可有他好受的！
【阿巴巴，宝贝们 ，这学期课贼拉多，不过我会抽时间继续更新嘞，比心 (づ ●─●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