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合作的身份不谈，林晓卿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少本领能让言墨渊对自己这么掏心掏肺，毕竟是商人嘛，应该注重的是利益，可现在林晓卿虽然是带着红颜铺赚了点钱，但是在言墨渊的眼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在这种信息并不是十分流通的古代，要做好一桩生意，其实并不是十分容易的，它需要很多的人脉关系，以及很多的信息差。
而林晓卿能借助红颜铺，打开市场，靠的并不是林晓卿自己，而是身后的言墨渊。
所以言墨渊对自己掏心掏肺的是很不合理的，除非是他真的对自己是不是夺舍而来的孤魂野鬼感兴趣，或者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
但是如果真的是为了夺舍这件事感兴趣，那应该多问一问的，而不是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
所以应该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吧？
可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了以后，那她就多了一些责任了，因为钱好还，情难还啊！
她不想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因为喜欢自己而对自己掏心掏肺，因为她还不起情债。
索性今天在这个包房里也没有外人，林晓卿想了想就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都是矜持的，就算是有什么情绪也不会表露出来，因为表露出来就代表着欲望被暴露出来，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是不应该让自己的欲望被暴露出来的，因为女子要矜持。
可是林晓卿却这么直白地开口说了，甚至还很认真地看着言墨渊，直到把言墨渊看到面红耳赤。
这种事情，林晓卿本来是不该说的，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也是不说不行的。
她不是一个能够心安理得地承受别人默默付出的人，她总觉得每一件事应该都是有出口，而别人对自己的好，并不是自己可以随便接受的，所以她需要迎头赶上，需要自己确认对方的心意，甚至是将对方逼到避无可避，也要将这样的事情坦白清楚。
只是林晓卿突然这样询问言墨渊，倒是让言墨渊觉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没有想过自己的这番举动会对别人造成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是想要对林晓卿好的，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林晓卿居然会这么问自己。
本来他是想要落荒而逃的，但是看到目前的这个情形，他也避无可避，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了好久，才说道，“你好像不太喜欢有人喜欢你的样子？”
从林晓卿知道言墨渊家里有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的时候，言墨渊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林晓卿对他又客气了几分。
说句实话，言墨渊确实是因为林晓卿也许是夺舍而来的孤魂野鬼，但是越是和林晓卿相处，言墨渊就越是喜欢林晓卿，他喜欢林晓卿一往无前的模样，就像是一个随时充满能量的小太阳一般，让人感觉到前景无限，也很喜欢和林晓卿相处，觉得她总能淡定地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
她明明是出身不好，却并不抱怨周围的环境。
还是越是喜欢，言墨渊就越是小心翼翼。
这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似乎是害怕林晓卿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到的话，所以才有的试探。
林晓卿看着言墨渊这个样子，在自己的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是没有错了，眼前的这个少年确实是喜欢自己，而且还有点纯情在里面，明明是一句反问的话，但是却反问地一点底气都没有。
在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富贵清冷的小公子呢。
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满脑袋只想着怎么谈恋爱的傻兮兮的少年呢？
“确实是不喜欢，因为我还小，你也还小，所以我觉得我们的重点不是在读书就应该是在怎么赚钱上，因为人可能会背叛你，但是钱和学识却永远不会。”林晓卿说，“我的身世，你其实也是知道的，你觉得在我的心里应该有什么儿女情长吗？我觉得应该有的只有怎么赚钱，怎么离开林家吧？”
有些话是要说清楚说明白的，林晓卿真的就把言墨渊当成一个合作伙伴来看的，是绝对不能让合作伙伴对自己的情感变成对亲人的。
“你想要离开林家吗？”言墨渊似乎是知道林晓卿话里的意思，这就是在拒绝了自己，所以随意地捡起了那个话题，“你准备怎么离开林家，我想如果你要离开林家的话，我是可以好好给你帮忙的。”
林晓卿看着言墨渊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他有意转移话题，她自然也是要顺着说下去了，不然再纠结感情问题，他们俩应该就是要不欢而散了。
“我存了一些钱，等找个恰当的时机和林家的所有人都说，我知道了我身份的秘密，所以想要离开林家，希望林家的人不要不识好歹，至少也得放过我。”林晓卿理所当然地说，“我这个光脚的并不怕林家那些穿鞋的，只要是他们还顾忌脸面，就一定会放我走。”
虽然在林晓卿的眼里，林平新其实是一个不要脸的人，但是他现在怎么说都是大梁数一数二的富户，作为一个富户还有生意要做，那自然还是要顾忌一些脸面，不然他做生意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不要脸面，那这个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所以林晓卿觉得自己还是能离开的。
就算是最坏的打算，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将事情闹大了。
按照林平新的脾气秉性，自己会出生，说不定和他长期以来的经营是有关系的，既然是有关系那就将那些可能是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条一条地挖出来，挖到连林平新都觉得胆战心惊。
“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吗？”言墨渊皱着眉头问道，“你的身世会让你受到更多人的嘲笑的，到时候你的路也不好走啊。”
虽然商人无利不起早，但是也是极为重视名誉的，现在的林晓卿已经在京城里展露头角了，其实还是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这样才能找到适合的人做更长久的生意上的合作。
“你会嘲笑我吗？”林晓卿问。
言墨渊急忙回答，“自然是不会的。”
“那不就是了，天底下这么多人，我总不能走到哪里都被人嘲笑吧？至少现在在我的面前，还有你不嘲笑我，甚至还对我挺好的。那当全天下的人都嘲笑我的时候，我只要去找不嘲笑我的人当朋友就好了，何必把自己局限起来，只看到自己周遭的风景呢？”林晓卿笑着说道，“而且，我就算是不做生意，我还是有很多能力，让我在这个世道上活下去的。如果实在是做不好的话，那大不了就重新来过，或者是投胎转世呗。”
虽然说是古代，对女子的限制也多。但是林晓卿觉得自己是能够通过对这里限制的解读，然后将自己放置在一个比较平衡的位置上，为自己的生计找到入口和出口。
言墨渊看着林晓卿的笑，觉得她的笑容其实很是刺眼，因为他能看的出，林晓卿是真的不在乎，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全天下的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时候，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你不是还想做一个大的私塾吗？”言墨渊觉得林晓卿的笑让他胆战心惊，所以连忙将林晓卿想做的事情拉出来说一说。
林晓卿撅了噘嘴，“有些事情我尽力了以后也做不好的话，那就说明时间还没到，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既然不强求，那我也不会多做留恋了。”
言墨渊看着林晓卿认真思考的样子，觉得林晓卿是真的会拿得起放得下，甚至是做一个大的私塾也是她想方设法给自己的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他就有些苦闷，想了一会儿，言墨渊才说，“从前你就和我说，你是夺舍而来的人，那你能不能和我说说看，你成为孤魂野鬼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人生，才会造就林晓卿这样的性格。
言墨渊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毕竟是大梁首富，从小能见到的世面可比常人多得多，他知道人与人之间是千差万别的，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和家庭和阅历有关系的。
像是林晓卿这样看得开的人，究竟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我在之前就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我觉得只有财帛才能动人心啊。”林晓卿理所当然地说道，“难道你不是这么觉得吗？”
言墨渊说，“你若是真的觉得财帛动人心，那为什么在看到我对你好的时候，你不会顺势顺了我的意？”言墨渊问道，“你应当知道，若是我出面，去找你父亲说要和你结亲，你应该活得更容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天下间多少男子都把自己当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自己的妻女放在家里，自己在外赚钱，然后回到家就在家里颐指气使。”林晓卿说道，“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男子赚钱养家，就成了顶天立地，有了理所当然命令妻女的权利。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想清楚的好，比如说男人为了我花钱，为了我做任何事情，他们的心理是不是有别的算盘，这个算盘到底在算些什么，这些都要计较清楚的，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的。”
大约是第一次有人在言墨渊的面前这样说，他皱着眉头问林晓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大约就是因为我夺舍而来，见过了太多类似的事情，所以就懂得多了。”林晓卿笑道，“所以言公子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你若是真的觉得我好，还是要驱使我多去赚钱，甚至是帮你赚钱也可以。千万不要觉得我们之间还能谈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