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做事还是有些雷厉风行的风格在身上的,她在答应林晓卿去见王三娘的话说出来还不到两天,就马上给林晓卿说了王三娘所在的住所,甚至还约了王三娘在家,等着林晓卿来找她。
“你还约到了王三娘?”林晓卿挑了挑眉,“怎么约的?为什么王三娘会和我们见面?”
海棠说,“我只是和王三娘说,两天后会有买主到她那边看女孩子,让她呆在家里。”
虽然此时的海棠脸上还是一副小白花的样子,但是这话说得却像是个老鸨一样,看来她虽然是一副怯弱的样子,却还是懂的怎么去利用人心。
她这样小的女孩子自然是不可能自己心里生出这样的主意来,说不定是因为周围的人平日里都是这么做,所以她才学会的。
如果事不关己的话,林晓卿会觉得海棠这样的姑娘确实是很好,她身在这样的环境里是学到了一些利于自己生活的技能,也知道审时度势,很让人省心。
但另一方面,这样的孩子,虽然是很省心的,但是林晓卿觉得还是有一点危险,就像是她喜欢韦小宝,但是如果韦小宝真的是她身边的人,她可是会防着死死的。
林晓卿听是两天之后见面,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两天之后见她就两天之后见她吧,正好我也好好准备准备,我可是不打无准备的战。你自己也准备准备,看看你自己要怎么说,到时候要站在谁的立场上。”
海棠听了一愣,抬起头想要看看林晓卿说这话的神色如何,但是刚刚抬起头,就听到林晓卿说,“我也累了,你就先下去吧。”
就这样,海棠只能无精打采地回去了,也不再去琢磨林晓卿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两天之后,林晓卿就坐在自家的马车上,然后由海棠带路缓缓地往王三娘现在落脚的地方走去。
此时的海棠是坐在马车外面,对着马车夫指路。
马蹄踏在地上的马蹄声一下一下,倒是十分有规律,也不会让人听着心烦。
但是有一个人却因为这马蹄声脸色越发地不好,翻来覆去的想要和林晓卿说点什么,但是却一直欲言不止。
林晓卿看着彩簪如同抓心挠肝般地难受,便幽幽道,“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不用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这话是林晓卿笑着说出来的,但是彩簪却不能笑着应对,她是满面愁容,“小姐,你真的是听话啊,海棠说是带您去见王三娘,就真的去见王三娘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万一我们一个不对付,把您抓起来卖掉可怎么办?”
彩簪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长辈去哄还不懂事的小孩子——你不乖就把你卖掉。
但是林晓卿也不是小孩子了,她听到彩簪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啦,但是有些事情总不能不去做吧?再说了,王三娘能让我爹见到言大人,说明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既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就不要小瞧了,否则的话吃亏的还是我们。”
“知道会吃亏,那为什么还是要去见王三娘?”林晓卿前面的话,彩簪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倒是把后面的那些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并且还有些不满地让林晓卿给一个解释。
这是有多不喜欢王三娘啊,为什么说到王三娘就像是碰到了炮仗一样呢?
林晓卿倒也没有顺着彩簪的问题往下说,“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不开心归不开心,你现在在我眼里却是不如王三娘厉害,她离开了言家的庇佑还是能忽悠我爹,那你离开了我是不是也能去忽悠言公子呢?”
彩簪还想争辩什么,但是却在这个时候有些词穷,最终还是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你要去见王三娘总不能单枪匹马地去啊,她可厉害了,在红颜铺的时候,就敢上手和我打架,我觉得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你被欺负了,可怎么吧?”
“我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吗?”林晓卿哭笑不得,“而且你看看我,像是会去打无准备的战的人吗?”
“你不像,但是看着不太靠谱。”彩簪很是无情地吐槽道,“我就没有见过像您这样的人,明明就是背叛过您的人,你却还是会用她,甚至还让她带路。”
这话明显是说给海棠听的,外面在指路的海棠,听到彩簪的这些话,很是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出现了。
“你看看你,说话都不避开人的。”林晓卿好整以暇地笑道,“以后你们两个可能会不对付哦。”
“我有没有想着要和谁对付,我虽然是大夫人送您的婢女,但是却没有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思。”彩簪哼哼都说道。
“好了啦。”林晓卿安慰道,“你别看你主子才十岁,但是并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吗?”
马车跟随着马蹄声晃动着,一下一下上下起伏着,就像是此时彩簪的心情一样,上下起伏着,她想了想还是哼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很快,彩簪就看到林晓卿葫芦里卖的药了,这药不是别的,就是言墨渊本人。
林晓卿和彩簪见到言墨渊的时候,言墨渊正坐在王三娘家门外的一个小茶摊喝茶,身边站了两个彪形大汉,看起来就像是要来砸场子的,小茶摊的摊主看着他这么一尊大佛都有点战战兢兢。
而言墨渊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摊主问着话。
见到林晓卿来了以后,言墨渊就在小茶摊上放了一锭银子,然后就走到了林晓卿的马车前,“不是让我巳时来的吗?你看看现在这日头,都已经巳时末了,你这时候才来做什么?你要是真的贪睡,不如就让我自己去找王三娘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言墨渊救下了在浓烟里的林晓卿以后,自觉的和林晓卿有些亲近了,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几分随意,他似乎是在责怪林晓卿,又似乎是等着林晓卿给自己一个解释,但看他的表情和眼神,却又更像是希望林晓卿多看看自己。
这一副看着像是甩尾巴的发情孔雀模样,林晓卿有些犯愁。
对于言墨渊,她并不想发展到男女之情上,因为在她的眼里,言墨渊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会闹脾气,而且不知道怎么收敛自己的脾性,每次他在给自己出头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欠了钱一样,有点难受。
可现在也不是拒绝的时候,林晓卿还是需要言墨渊这尊大佛来帮忙,否则的话按照王三娘那么野的路子,她都怕自己被王三娘带进坑里去。
“好事多磨嘛。”林晓卿笑着说道,“你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所以我索性就晚些来了,再说了海棠已经同我说了,王三娘的家就在这里,她不会逃跑的,所以我就稍微晚了一些,这也没有什么吧?”
言墨渊感觉林晓卿虽然是笑着,但是却有一点点的疏离,好像自己与她并没有那么亲近,再看她的眼睛,发现的她的笑也未达眼底,反而还有点淡淡的忧愁,也不知道是在愁些什么,心里知道林晓卿或许是对自己有一层隔阂,到底是没有说什么,“算了,我也不同你计较了,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去找王三娘吧。”
见言墨渊放过了自己,林晓卿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吩咐海棠道,“这是你干娘的家,就由你去敲门吧。”
海棠听了林晓卿的吩咐,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王三娘的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王三娘家里的门就开了,她见到是海棠,还想抓着海棠骂她,“你怎么才……”
这话说道一半,就看到海棠的身后跟着言墨渊和林晓卿,一下子就将自己原本要骂出口的话,尽数吞进了肚子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海棠身后的林晓卿和言墨渊。
虽然现在王三娘不是林家的人也不是言家的人,但是她也知道这两个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特别是言墨渊,更是她没有办法撼动的大树,所以才很快地住了口,一双小眼睛还滴溜溜地在林晓卿和言墨渊之间转来转去,似乎是在想着林晓卿和言墨渊怎么来了自己这里。
可惜的是,不能当着他俩的面问海棠到底想干什么,所以只能陪着笑脸。
“哟,是言公子和林七姑娘啊,不知道二位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这王三娘说话的时候是满脸堆笑没错,但是却不动声色地从自家门内走了出来,然后将自家的门关得是严严实实,像是不想让林晓卿和言墨渊这两个人看到什么一样。
言墨渊小时候见过王三娘,对她的印象一般,但是在王三娘被赶出言家的红颜铺之后,他对王三娘的印象就变得很差。
他一直都知道,市井妇人其实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们一旦做起恶来,基本上是什么下作手段都有。她被赶出红颜铺的时候,来和自己哭天抢地过,但是见到和自己哭诉没有什么作用,转身就去找了言吟。
言吟虽然是个官员,但是也是言家的一员,况且还是言墨渊的唯一长辈,所以在听到王三娘来和自己告状以后,就有些火冒三丈,甚至可能还想着一定要断了自己侄子和林家女儿的事情。
想到这里,言墨渊就侧着脸对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两个彪形大汉马上会意,对着王三娘说道,“你为什么关门,是门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还是说,你不想让我看到什么呢?”
王三娘愣了一下,她那里能想到言墨渊还会对自己发那么大火,但是看着比自己高一些的少年的身后还有两个彪形大汉,便还是勉强将自己的笑脸堆起来,“没有,就是寒舍有碍观瞻,不好带二位进去而已,二位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那我做东请二位去下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