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故是怎么知道玉华镇的问题,还知道玉华镇特别危险的?
周真人记得,这谢世子虽然是天机门的挂名弟子,却没怎么深入学习过玄门之事。
平时谢如故,对玄门、天司局之事,都不太上心。
以前甚至还是个浪荡子。
虽然如今改正了许多,可他怎么会知道玉华镇那隐秘之事?
周真人方才被谢如故那强势的威压吓唬住了,一时间竟没察觉出问题来。
这不对啊!
周真人脸色沉沉地想了想,快步回到正殿后的偏殿当值房。
他拿出来一根传音香,点燃后,插入香炉之中。
……
出发第二日的夜间,宋时蕴和黎泓路过一处小镇,便打算在这暂时落脚。
前一天晚上,两个人是在野外度过的。
如今路遇小镇,正好停下来歇歇脚,喂喂马,补充一下干粮。
宋时蕴和黎泓来到一处客栈后,让车夫将马车和黎泓的快马,全部带下去投喂,两个人便进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黎泓和车夫一间,宋时蕴单独一间。
时间还早,宋时蕴拿着房门钥匙,便先进了屋子,打算洗漱一番,再下去和黎泓等人一同用饭。
宋时蕴吩咐小二,送了热水上来。
将热水倒在浴桶里,宋时蕴正要去洗漱,似有所感。
她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行李。
她快步走过去,将包袱打开来,从里面拿出来一根细细长长的青铜管。
打开上面的盖子,宋时蕴便倒出来一根香。
旋即,她将盖子倒扣,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香炉。
宋时蕴将那根香,插入香炉之中。
不多时,那根香竟然无火自燃起来。
紧接着,上面便飘起一缕缕的烟雾。
而伴随着烟雾的产生,周真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谢世子已经知道你的去向,且知道玉华镇的事情,小心为上。”
周真人的声音有些急促,说得极快,只说了一句话。
那烟雾便消失不见。
这是天司局的传音香,但凡是出外执行危险任务的,都会在临走时,取得一份传音香。
但是,传音香有距离和内容的限制。
周真人并非只想说这么点,而是只能说这么点。
不过这一句话里,信息量却是极大。
谢如故知道她要去运城。
谢如故知道玉华镇的事情。
前者,很正常。
宋时蕴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在京城内,即便杨氏有心替她隐瞒消息,想来也知道,瞒不了太久。
谢如故身份特殊,又有庆元帝的爱重,想要得知她的行踪,太容易了。
但是……
周真人为何要特意提一下后者?
玉华镇这种地方的传言那么多,谢如故知道应该算是正常。
可是,周真人这么一提的话,就有点不正常了。
难不成,玉华镇上的事情,京城内知道的人并不多?
又或者是,如谢如故这样的人,本应该不知道玉华镇上的事情,但现如今他却知道了?
周真人还让她小心为上……
是小心谢如故追过来,还是小心谢如故知道玉华镇的事情?
宋时蕴紧皱着眉头,一时间却想不通周真人这话,真正的意思。
宋时蕴看了一下,她身上带的传音香,还剩下一根。
传音香制作难得,只有天机门每年能够制作那么两三根的量。
外出执行特别任务时,才会分出来一两根,给外出的人,以防不测,让他们用来求助的。
使用时,二者必须同时燃烧传音香。
黎泓和宋时蕴这次出来,分别带了两根传音香。
看着仅剩下一根的传音香,宋时蕴抿了抿唇角,最后还是放弃了传音周真人询问情况的机会。
就这么一根传音香了,还要应对特殊情况。
更何况,这两根传音香本来就不是她自己的。
就算宋时蕴自己不在意有没有传音香,可是万一遇到特殊情况,她和黎泓分开了的话,这根传音香,就是他们俩唯一能够联系上的可能。
有这传音香在,如若黎泓那边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够第一时间向她求助。
这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不能浪费在这个地方。
宋时蕴思及此,还是将传音香收了起来。
至于周真人说的话……
宋时蕴眼神暗了暗,她自己留点心就好。
思及此,宋时蕴将东西收好,去泡了个热水澡。
晚些时候,宋时蕴下楼,和黎泓车夫一起用晚饭。
黎泓也换了一身清爽的劲装,看见宋时蕴下来,他便笑呵呵地招了招手,“小师妹,这儿——”
宋时蕴提步走过去。
黎泓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先喝口茶,方才我点了一些菜,也不知道小师妹你爱不爱吃,你再看看要不要再加点。”
宋时蕴闻言,微微摇头,“不用,我都无所谓。”
黎泓也没强求,“行,那等会儿就先吃着,吃不惯的时候,再换别的菜。”
宋时蕴嗯了一声,抿了一口茶,她开口道:“师兄,明日一早,我们早点启程,加快速度,不走官道,改走小道。”
黎泓闻言,有点意外,“为何?”
宋时蕴淡淡一笑,“我想早点去玉华镇上看看情况。”
黎泓犹豫了一下,“这倒也不是不行,早去早回也挺好的,但是,小师妹你这身子撑得住吗?”
宋时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好着呢,大师兄就别担心我了,没问题的。”
黎泓点点头,“行,你觉得没问题,那我们明天就早点出发。”
宋时蕴笑着应了一声好。
黎泓根本没有去想其他可能,他也想早点完成任务回来。
两个人一拍即合。
他根本不知道,宋时蕴想要早点赶到玉华镇,改走小道,是为了避开谢如故。
然而。
此时的谢如故,其实并没有离开京城。
从天司局出来后不久,谢如故就碰见了庆元帝面前的高公公。
高公公代为传旨,庆元帝想请谢如故一同去赏花用膳。
谢如故在皇宫里,陪了庆元帝一日。
晚间,庆元帝又借口说,时间太晚了,宫门口已经下钥,将谢如故留在宫中。
没有给谢如故拒绝的计划,庆元帝便安排人,将宫中的康庆殿打扫出来,让谢如故自己住了进去。
谢如故一个人,坐在康庆殿的床上时,脸色黑得几乎成了锅底。
偏他又不能做什么。
只能在皇宫里,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庆元帝又召谢如故陪同用早膳。
谢如故坐在庆元帝身边,面色如常,陪着庆元帝说说笑笑。
突然间,庆元帝拿着一碗汤,忽然说:“对了,那个宋时蕴——”
谢如故拿勺子的手一顿,偏头看过去。
庆元帝望向他,“前两日,那个宋时蕴出宫时,将时玉的乾元剑带走了。”
谢如故颇为惊讶地皱起眉来,“她将时玉公主的乾元剑带走了?陛下不是不让旁人碰乾元剑的吗,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让她拿走了乾元剑?”
庆元帝闻言,轻笑道:“是朕让她拿走的。”
谢如故更是一愣,“陛下让她拿走乾元剑?”
庆元帝见他不敢相信似的,解释道:“天司局给她分了案子,让她去处理,需要带法器上路,她看上了乾元剑,朕想着许是她和乾元剑有缘,就让她拿去了。”
谢如故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说:“陛下太过纵容她了,那是时玉公主的东西,不该让她拿走的。”
庆元帝却笑了笑,“有什么不应该的?如故,你不是喜欢她吗,这么说人家姑娘,小心她听了生气,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