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王夫人便走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蒋玉兰陪着王茹馨。
王茹馨瞬间看向蒋玉兰,一把抓住蒋玉兰的胳膊,颤声道:“玉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玉兰低下头,不敢去看王茹馨,三言两语将张真人收宋时蕴为徒的事情,告诉了王茹馨。
“陛下和张真人,当时还狠狠夸赞了那位宋小姐一番,陛下似乎对她很是喜爱,还特意让张真人收她为亲传弟子……所以外面都在传言,说不定她会成为下一任监正……”
王茹馨闻言,险些撅过去。
她只是昏迷了一天一夜而已。
怎么一觉醒来,就天翻地覆?
她以前那么看不上的平宁侯府,竟然出了这样的人物,一朝鲤鱼跃龙门。
若是宋时蕴真的成为下一任监正,那平宁侯府,岂不是要越到宁国公府,越到她头上去?
想到这些,王茹馨怄得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只觉得背上的伤口,更疼了。
看见她紧紧地抓着被褥,脸色异常难看,蒋玉兰小声宽慰:“我知道母亲不喜欢那位宋小姐,但外祖母说得对,那位宋小姐对母亲似乎并无什么恶意,当日弟弟出事,或许另有隐情,母亲便莫要计较了,日后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王茹馨闻言,一把推开蒋玉兰的手,疼得直冒冷汗,却是咬牙切齿:“你这个白眼狼!喂不熟的白眼狼!那是你弟弟,你弟弟被人害了,你还帮她说话?”
蒋玉兰被她推得,一下子跌坐在地。
闻言,她脸色白了一瞬,心里更是难受,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才道:“母亲,你总是这样说,可弟弟是怎么出事的,我们都恳求,如若不是他胡作非为,肖想虞国公府的千金,还妄图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怎么可能变成如今的样子?”
外面的人,不知道蒋子英是怎么被废的。
蒋玉兰是自家人,比谁都清楚。
她最开始也气过恼过。
气得恼的,也都是蒋子英那下作的手段。
“母亲,你我皆是女子,您不是不知道,若是当日子英得手,对虞三小姐是多大的伤害?您也是有女儿的,将心比心,那事情若是落在我身上,您是不是提刀杀了那个恶徒的心都有?”
王茹馨紧抿着唇,死死地瞪着蒋玉兰,却是没再说什么。
因为,蒋玉兰说的话,全部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不是不知道,那件事确实是蒋子英做错了。
但虞国公府是国公府,他们宁国公府也是国公府,谁又不比谁高贵。
真要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大不了娶了虞秋晚就是!
只不过……
若是她的女儿,遇到那样的事情,只怕恶徒想娶,她也会恨不得,杀了对方。
“母亲——”
看见王茹馨的态度有所软化,蒋玉兰重新在小杌子上坐下来,握住王茹馨的手,“您心疼弟弟,我明白,但旁人也心疼自己的孩子不是?更何况,事已至此,凡事得向前看,宋小姐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相反还救了您,若不是她,您怎么可能回到王家来?”
王茹馨瞪了她一眼,“依你所言,难不成还要我感谢她不成?”
蒋玉兰无奈道:“感谢就不必了。”
王茹馨就不是那种会向别人低头道谢的人。
蒋玉兰继续道:“只是,以后还是不要与她为难就是,母亲如今在王家,有外祖父外祖母在,往后自然是一帆风顺,享荣华富贵的,您和父亲本就感情不睦,何必蹉跎自己的一生?我瞧着,如今这样也是极好的,您在王家自然是住得舒心畅意,外祖父还说了,不日便将子英也接回来,让您承欢膝下,这多好啊?若是您留在宁国公府,恐怕子英还回不来呢。”
王茹馨闻言,顿时激动起来,“当真?你外祖父当真这么说了?”
蒋玉兰肯定地点头,“是呢,外祖父已经派人去乡下庄子接子英了,不日便会回来。”
王茹馨鼻子一酸,“好,好啊……还是你外祖父母疼我。”
蒋玉兰顺着她的话,“那可不是?这到底是平新王氏,是您的根儿,在这里,您永远是王氏骄傲的嫡女,可不比待在宁国公府强上许多?”
王茹馨没有说话。
纵然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
在王家,她自然可以畅快许多。
毕竟,这是自己亲生父母的家,他们自然会多多照顾王茹馨。
不说别的,就是蒋子英可以回来这事,就如同蒋玉兰所说,在王家可以做到这件事,但若她在宁国公府,是断然做不到的。
蒋昌兴绝对不会让她将,丢尽宁国公府颜面的蒋子英接回来。
唯有王家,疼爱外孙,可以做到这一点。
以往,她在宁国公府也多有受气。
即便有王家依仗,还是得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给蒋昌兴纳妾,看着庶子庶女出生。
看着蒋昌兴留恋其他女子之地。
哪有回到娘家,父母宠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过得畅快?
想到这里,王茹馨终于接受了这一切。
见她没再说话,蒋玉兰就知道,她放下来了。
蒋玉兰舒了一口气,便道:“母亲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罢。”
王茹馨还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只是问:“那我身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蒋玉兰一噎。
王茹馨见她神色异常,立即紧张起来,“我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蒋玉兰怕她激动起来,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道:“没什么事,母亲您别动气,大夫说了,一切都好,伤口处理得很及时,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得过好一阵子,才能慢慢好起来。大夫还说了,这段时间,您得卧床静养,切记不能动气——”
王茹馨听见这话,终于放下心来,她哼了一声,“待我好起来,我便还是那个骄傲的王家嫡女,蒋昌兴与我和离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娶到比我更尊贵的夫人!”
蒋玉兰僵硬地一笑,不敢叫王茹馨看出来异常,只能顺着王茹馨的话,捧着她。
王茹馨完全不知道,自己余生都无法从床上爬起来,更没几年的好日子可过。
如若不是因为,王茹馨可能就三年五载的寿命了,为免她临终凄凉,王家也不可能,那么轻易便愿意,将蒋子英接回来。
只是这些话,蒋玉兰是万万不敢让王茹馨知道的。
王茹馨还在那做着以后,要去蒋昌兴面前扬眉吐气的美梦。
蒋玉兰只能静默地陪着。
另一边。
宋时蕴喝下谢如故让人送过来的汤药后,她就早早地休息下来。
第二日一早,宋时蕴和宋思文一起去了国子监。
不过,她这次到国子监,是来辞行的。
入了天司局,她每日便需要去天司局报到、修道,便不能日日到国子监读书。
博士已经知道宋时蕴被张真人收徒的事情,对于她要离开国子监这事,博士心里很清楚,倒也没在这件事为难宋时蕴,反而特别高兴地,送了宋时蕴一套藏书。
毕竟宋时蕴是从国子监内出去,到了天司局,也算是给国子监增光添彩了。
国子监内,对宋时蕴入天司局这件事,便都挺高兴的。
以往和宋时蕴稍微熟悉点的学子,都过来给宋时蕴送了一些礼物。
就连祭酒,都给宋时蕴准备了一套笔墨纸砚。
宋时蕴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她和宋思文拿着东西,正哭笑不得地,往马车上搬时,便看见谢如故刚从马车上下来,像是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