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蕴和贺夫人站在门口,没多久,就有眼尖的小二,看见她们衣着不凡,笑吟吟地迎了过来,“夫人和小姐,想看点什么?”
贺夫人闻言,却直接问道:“你们家掌柜郑娘子在吗?”
小二下意识地问:“娘子在的,只是不知道,两位找娘子做什么?”
贺夫人冷着脸,“我是桓大人之妻贺苑兰的母亲,贺家夫人,你去同你们娘子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要问她,她自然会明白。”
见她神色严厉,小二顿时警惕起来,尤其是听闻贺夫人的身份,也不敢怠慢,躬身道:“是,小人这就去通传。”
她福了一礼,便转身,快步向后堂的方向走去。
宋时蕴和贺夫人则在原地等待。
小二绕过穿堂,走到后面的账房,便见掌柜娘子,正在里面小憩。
小二急急忙忙地道:“娘子,外头有人要见您。”
郑娘子正睡着,听见这声儿,不耐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说:“没什么急事,就不要叫我,不会同他们说,我不在吗?”
小二:“可来的人,是桓大人之妻贺苑兰贺娘子的母亲,也是贺家的夫人,她点名要见娘子,说有什么要事要见您……”
“谁?”郑娘子倏地睁开眼,转过身来看她。
小二重复道:“贺家夫人。”
郑娘子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撑着自己坐起来,小声嘀咕:“她怎么过来了?”
小二试探地问道:“娘子可要去见?我瞧着她们来者不善,恐怕不见到娘子,她们是不会走的。”
郑娘子皱眉道:“她们?来的都有谁?”
“贺家夫人,身边还带着一个衣着富贵气质不凡的姑娘,瞧不出来是谁,应当之前不曾来过我们藏金阁,但看模样,非同一般人。”小二谨慎地道。
郑娘子一听这话,还以为是贺家其他小姐。
贺家地位不一般,郑娘子也不想得罪,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一边起身一边说:“行,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语毕,她便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便提步往外走去。
小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宋时蕴和贺夫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听见一道爽朗含笑的声音,先行传来。
“贺夫人今日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宋时蕴和贺夫人闻言,循声望过去,便见一个穿着深色长裙,妆容精致艳丽,头饰也很华丽的中年女子,从后堂的方向,走出来。
端看之前传话的小二,跟在她身后,宋顺和贺夫人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恐怕就是那位郑娘子。
郑娘子迈着小碎步,走到贺夫人面前,向贺夫人俯身行礼,柔声柔气地说:“郑氏见过贺夫人——”
贺夫人看见她,想到贺苑兰的病,和这人脱不开关系,她就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道:“我怎么敢惊动郑娘子,若是不小心得罪了郑娘子,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听见这话,郑娘子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脸上的笑意一僵,“夫人这话何意啊,郑氏怎么听不明白了?”
贺夫人寒着脸,还想说什么。
宋时蕴按住她的胳膊,提醒道:“人多口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贺夫人侧反应过来,这里来来回回有那么多人,若是贺苑兰的事情,被别人听了去,只怕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到时候,对贺苑兰的名声自然不利。
思及此,贺夫人压了压心里的火气,道:“换个地方再说。”
这话自然是对郑娘子说的。
郑娘子看得出来,如小二说的一样,这位贺夫人恐怕是来者不善。
郑娘子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便恢复常色,赔着笑脸,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那便请夫人随我来吧,楼上有雅间。”
贺夫人冷哼一声,率先向楼梯走去。
郑娘子面皮僵了一秒,却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一抬起头来,便见宋时蕴一直盯着自己。
郑娘子顿时挤出一抹笑来,同样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时蕴瞥她一眼,提起裙摆,跟在贺夫人身后,先行朝楼上走去。
她们一走,郑娘子脸上的笑,就渐渐消失,她沉着一口气,向身边的小二吩咐道:“去准备一些茶点。”
语毕,她便跟在宋时蕴和贺夫人身后,上了楼。
郑娘子带着宋时蕴和贺夫人,进入二楼的雅间。
她赔着笑脸,主动问道:“不知道夫人要同我说什么?”
贺夫人一听这话,怒气难忍,“我来找郑娘子做什么,郑娘子难道不知道吗?”
郑娘子诧异道:“夫人这话,我真是听不明白……”
贺夫人气得一咬牙。
宋时蕴却在此时,轻飘飘地开口,“娘子是真不知道,我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郑娘子不由看向她。
还想说话。
宋时蕴又道:“娘子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了贺娘子而来,贺娘子前不久,从藏金阁买去一套妆奁匣子,这事郑娘子应该知道吧?”
郑娘子脸皮微妙地一抽,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宋时蕴眯起眼来,审视着她,“娘子不仅是知道这事,应该还知道那匣子有问题吧?”
郑娘子连忙摆手,“这我可真不知道!我……”
宋时蕴噗嗤一声笑出来,打断了郑娘子的话。
郑娘子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宋时蕴淡淡地一笑,“若是真不知道,难道娘子不应该在听闻我这话的第一时间询问,那匣子有什么问题吗?”
郑娘子:“……”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回答,有些问题。
贺夫人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地指着郑娘子,“好啊,你果然知道!”
郑娘子眼皮抽了一下,张了张口想要辩解。
宋时蕴却没给她机会:“郑娘子,我相信你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应该不想害人,可是现在,贺苑兰贺娘子因为那一套匣子,性命垂危,若你不想这件事沾染上你,就应该据实相告,否则贺家恐怕只能拿你,给贺娘子填命了。”
闻言,郑娘子脸色一白,惊恐道:“贺,贺娘子快死了?可,可这跟匣子有什么关系?跟我就更没关系了啊?”
宋时蕴审视着她。
从郑娘子方才在楼下的反应,再到现在来看,郑娘子应该知道那匣子有些问题,但并不清楚那匣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思及此,宋时蕴便直接道:“那匣子沾染过死人血,那么晦气的东西,你敢卖给贺娘子,郑娘子,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件事传出去,你们藏金阁可能就要被踏平了吧?”
郑娘子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宋时蕴眯起眼来,“那匣子沾染过死人血这件事,郑娘子果然知道?”
郑娘子一听这话,眼神都有些飘忽。
她听得出来,宋时蕴恐怕发现了这件事,有些心虚地拧紧手里的帕子,“我……”
宋时蕴提醒道:“郑娘子,我们此来,并不是为了报复藏金阁,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若是郑娘子愿意据实相告,我们自然不会追究藏金阁的责任,毕竟爱财之人,世常有之,为了取财不择手段的也有之,我们远相信,郑娘子或许是为了钱财,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我相信,郑娘子并不是为了害人,所以我们此来,只是要个真相,可若是郑娘子不愿意据实以告,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宋时蕴这一番话,说得郑娘子彻底没脾气。
不管怎么样,如若贺苑兰那边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妆奁匣子沾染过死人血的事情一传出去,她的藏金阁也就算完了。
毕竟,像是她这种商人,和正儿八经的世家相比,太微不足道,根本不是世家的对手。
世家想要碾死她,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