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蕴闻言,抿了一下唇角,目光从谢如故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上滑过,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她才开口道:“我想请世子爷帮忙,去将天司局的人请过来,这件事或许还要天司局的人协助。”
谢如故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也没觉得尴尬。
闻言,他施施然地收回手,甚至还有心情,打趣宋时蕴,“有二妹妹在,此事还需要天司局协助吗?”
宋时蕴:“……”
她就知道,这个人没正形。
宋时蕴没心情和谢如故开玩笑,便直接道:“如若有天司局在的话,办事情会方便许多。”
毕竟,这个案子如果真有什么猫腻,是要从京城跨到西平官道上。
她虽然相信自己的实力,可她现在没有身份,能够插手进来。
明面上必须有一个,可以插手的人。
天司局就是一个很好的身份。
宋时蕴相信,张真人和周真人现在,应该很愿意帮助她。
谢如故当然知道宋时蕴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见宋时蕴这么认真地说,他温声道:“我知道,我会去通知天司局,让他们来京兆府。”
宋时蕴看了看谢如故。
虽然这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
但不得不说,真需要他帮忙的时候,谢如故还没给她掉过链子。
宋时蕴真心地道了一声谢。
谢如故闻言,眉梢一挑,道:“二妹妹真是客气。”
宋时蕴一顿,听得出来,谢如故这话,可不是为了真心夸她。
她望进谢如故那双沉沉的眸子里,眉心跳了跳。
下一秒,她有些躲闪地偏开头,咳了一声道:“那就先等京兆府和天司局的消息吧,通知天司局的事情,就麻烦世子爷了,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语毕,宋时蕴便有些落荒而逃似的,转身就走。
谢如故望着她那慌乱的背影,心情相当不错。
……
宋时蕴从京兆府离开后,心情过了一会儿才平复。
她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是无尽的长街。
倒是不见谢如故的身影。
宋时蕴站在那良久,难以言喻,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
过了片刻,她才转身,向平宁侯府走去。
话分两头。
京兆府尹那边的速度很快,宋时蕴和谢如故离开京兆府不久,他便去了一趟敬家,说明情况。
敬一康本来就不相信,敬元义是意外而亡。
如若是意外,那封信怎么解释?
他自己坐在书房里,思量许久,愈发觉得,那封信就是一个警告。
一定是送信的幕后之人,害死了敬元义,伪装成了意外而已。
就如同当初,他们想要谋害叶炳义一样。
他们本来计划,就是杀害叶炳义,装成流氓或者是山匪所害。
也许,别人也有类似的计划,只是将敬元义的死,伪装成如同被猛兽袭击一样。
这也不是没可能。
是以,敬一康一听说,京兆府尹对此事也有怀疑,想要调查一下,敬一康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他甚至起身,对京兆府尹狠狠地鞠了一躬,言辞恳切地道:“烦请大人,一定要好好调查此事,我不相信元义是死于意外,还请大人还元义一个公道。”
京兆府尹闻言,也不好开口作保。
毕竟,谁也不能确定这案子,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来。
京兆府尹开口,便留了一线,“本官一定会尽力而为,敬大人放心。”
敬一康也是在朝为官的人,哪能听不出来京兆府尹话里留的余地。
但此时,是他求京兆府尹办事,他也不敢强求,还得客客气气地向京兆府尹道了一声谢。
京兆府尹便打算告辞离开。
敬一康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阻拦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府尹大人。”
京兆府尹狐疑地转头看向敬一康,捋了捋胡子,“什么事情?”
敬一康面色凝重地提步走到京兆府尹身边,拱了拱手道:“其实,在元义出事之前,我曾经收到过一封信。”
京兆府尹直觉,敬一康这个时候提起这封信,肯定有什么猫腻,便追问道:“什么信?”
敬一康望着京兆府尹,便将自己收到的那封信,信上的内容,全部告诉了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沉吟片刻,“敬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提前给你送过一封匿名信,说过,去淮南道一事,九死一生?”
敬一康沉沉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京兆府尹皱了一下眉,“那封信,现在在何处?”
敬一康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京兆府尹心里咯噔一声,猜测道:“不会是弄丢了吧?”
敬一康有些羞赧地解释,“我原本以为,那封信是故意送过来膈应我们敬家的,并未当回事,所以我便将那封信给烧掉了。”
京兆府尹脸皮抽了一下。
如若真是人为,提前寄出这封信的人,就变得很有嫌疑。
这本来是一个很重要的证据。
可现在倒好。
全部被敬一康自己给毁了。
京兆府尹甚至都有些怀疑,那封信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可能是看出来京兆府尹的所思所想,敬一康连忙补充道:“但大人放心,那封信是真的,关于那封信的一切,我都没有欺骗大人!”
京兆府尹见他一脸情切,心里有些犹豫。
他记得,敬元义和敬一康感情不错。
敬一康似乎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编造什么事情出来。
因为一旦调查方向偏移,敬元义遇害的真相,便更加难以调查出来。
除非他是幕后凶手,否则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而敬一康一向对敬元义好得不行,在京城中,几乎大家都知道。
他应该也不太可能是幕后之人。
思及此,京兆府尹便还是选择,相信敬一康,他盯着敬一康,便问道:“那敬大人这么说,是怀疑送那封信的人,和敬元义的死有关?”
敬一康想也不想便点头,眼里也涌上强烈的恨意,“如若不是的话,那人怎么知道,淮南道一行如此凶险?”
京兆府尹却有自己的想法,“可若那送信的人,和幕后之人,是同一人,那他又为什么提前告知敬家,难不成是想让敬家有所防备吗?”
若幕后之人,真在策划杀人,那么打草惊蛇,不是增加自己计划失败的概率吗?
这一点,有些不符合常理。
敬一康却咬牙道:“他就是故意挑衅!他就是想让我们敬家明白,就算我们有防备,也救不了元义!”
听他说得这么言之凿凿,京兆府尹狐疑地道:“敬大人这么说……莫非是知道送信之人是谁了?”
敬一康想也不想,眼神便狠狠一沉,“还用问吗,那个人肯定是叶炳义!”
京兆府尹倒是有些意外了,“叶炳义,叶大人?敬大人为何会有此猜测?”
敬一康张口就想说出,他和叶炳义过往的恩怨。
但话到嘴边时,他又咽了回去。
因为那些话一旦说出口,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能够宣之于口的事情。
京兆府尹看见他欲言又止,明显藏着事情,沉下脸来,国字脸上,充满威严,“敬大人,如若你怀疑敬元义的死,当真是人为,而你又有线索的话,在下劝你,还是告诉京兆府比较好,只有我们掌握的证据足够多,才能够尽快结案,调查出来,害死敬元义的凶手,可你若是隐瞒不报,我们少不得就要走歪路,什么时候能够查出来,能不能查出来,恐怕都要另说了,敬大人应该也不想,这案子变成无头公案,或者随便结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