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春晓和霜重面面相觑时,宋时蕴已经离开了平宁侯府。
从平宁侯府的大门一出来,宋时蕴思忖片刻,便直奔京兆府。
京兆府尹一早也是刚回到府衙,正在看那些人的口供,和府衙内的人,一同辨认那些男客的身份,再一一通知其家属过来接人。
宋时蕴赶去时,京兆府内外,已经被堵得里三层外三层,人满为患。
大门口外,还停着不少的马车。
宋时蕴刚进入京兆府的大门,就听见有人在里面鬼哭狼嚎。
“我的儿啊,怎么弄成了这样……”
“是谁害了你啊?”
“谁让你乱跑的,看看你,早就跟你说了,远离那些地方,你就是不听!”
里面有人关切,有人指责。
宋时蕴一眼望过去,便见京兆府的前院里,站着不少人。
那些人都是过来接那些男客回来的。
那些男客们,一个个面黄肌瘦,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跑一样。
来接的家眷,看见他们的模样,有些人恨铁不成钢,有些人气愤,有些人眼泪哗哗。
宋时蕴扫了他们一眼,抬眼望过去,便见京兆府正站在人群前面,手里拿着一个花名册,似乎在核对这些男客的身份。
还有不少人围着京兆府尹,询问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家的人是被谁囚禁了。
也有人听说了案件的过程,便气愤地质问京兆府尹,那些该死的尼姑在哪儿。
仿佛他们要杀人泄愤一样。
宋时蕴看见他们的反应,蹙了蹙眉,旋即向旁边的衙役走过去。
她在衙役的身边耳语几句。
衙役显然也是认识宋时蕴的,对宋时蕴点点头,旋即便向京兆府尹走过去。
他走到京兆府尹面前,跟京兆府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目光一直朝宋时蕴这边瞟。
京兆府尹的目光,旋即也跟着看了过来。
看见宋时蕴,京兆府尹对其他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各位冷静点,人没事就好,你们先把人接回去,至于案子,我们京兆府和大理寺回头会发公告的,你们在布告栏等着就是了。”
语毕,他便绕开人群,向后院走过去。
同一时间,过去传话的衙役,走过来,向宋时蕴抱了抱拳,“宋小姐,我们大人在后堂等您。”
宋时蕴微微颔首,“多谢。”
话音落下,她扫了一眼庭院里乱糟糟的人群,跟着衙役,便向后堂走去。
后面有一处休息的后堂。
宋时蕴进去的时候,便见京兆府尹正在里面灌水。
似乎是忙活了一晚,京兆府尹的眼睛都有些红,神色很是疲惫,又好像说了很多的话,十分口干舌燥一样,毫无形象地拿着茶壶,便往嘴里灌。
宋时蕴提步走进来,“看样子大人累得不轻。”
京兆府尹听到宋时蕴的话,喝了一大口水,才将茶壶放下来,讪讪一笑,“没办法,忙了一夜,到现在,我就没歇过一口气,外头那些家眷们,比那些犯人还要难对付!”
一个个缠人的很,恨不得死死地缠着京兆府尹,让他喘口气都难。
“那么,现在这案子算解决了吗?”宋时蕴走到京兆府尹面前问道。
京兆府尹顿了一下,疑惑道:“世子爷不是从宫内出来后,就直奔平宁侯府了吗?我记得,世子爷都没跟着大长公主的车驾回去,就直接去平宁侯府了呀。”
宋时蕴微笑道:“是啊,他倒是去了,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但我觉得这案子或许还是有些蹊跷之处。”
京兆府尹闻言,神色正了正,“二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宋时蕴微微摇头,“算不上什么发现,我就是觉得,这案子现在有很多说不清楚的地方。比如,既然利用邪术害人,可那个内监也好,还是轩慧师太也好,好像都是玄修。再比如,轩慧师太吸收掉的阳气,用济敏师傅的话来说,只有一小半儿用在了小尼姑身上,那么剩下的呢?轩慧师太收拾这些阳气,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些似乎都没有得到解答?”
京兆府尹闻言,捋了捋胡子,“确实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但是我们审问过那个内监,他承认所有事情,都是他和轩慧师太的主意,我和大理寺卿也请了张真人来帮忙,让他去见过那位内监。”
一听这话,宋时蕴立即来了精神,“那么,张真人怎么说?”
京兆府尹回答道:“张真人和他详谈过后,也跟我和大理寺卿说,那个内监确实不是玄修,身上没有半点灵气,对玄修的事情,也毫不知情,但是张真人也说,他仔细看过对方,确认那个内监并没有撒谎的迹象。”
宋时蕴拧起眉来,“没有撒谎的迹象?”
京兆府尹颔首,“是,张真人用了真言咒,可那个内监仍旧说,事情是他和轩慧师太做的。”
宋时蕴:“……”
其实她这次过来,就是想让京兆府尹去请天司局的人帮忙,或者帮她联系上张真人和周真人。
到时候,她再劝说张真人或者周真人,带她去见见那位内监。
见到内监后,她也想过,利用真言咒,可以让对方说出实话。
却不想,张真人已经这么做了。
以张真人的实力,将真言咒利用得融会贯通,并不是什么问题。
而真言咒,顾名思义,就是让人不受控制,说出真话的咒语或者符文。
一般来说,只要用了真言咒,得到的答案,便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那个内监的话,真实性应该没问题。
可是……
那些蹊跷之处,还是没办法回答。
“张真人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或许可能就像是内监所说的一样,这事儿是轩慧师太自己私下里做的吧。”京兆府尹耸了耸肩,即便知道这事有些蹊跷,可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相信。
或许,采阳补阴这件事,真是轩慧师太自己的主意。
只不过,轩慧师太已经死了,这件事就已经死无对证了。
他们也调查不出来什么了。
宋时蕴明白京兆府已经尽力了,微微颔首,“大人说得是,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大人了。”
语毕,她对京兆府尹福了一礼,转身便走。
京兆府尹连忙喊了两声,“宋小姐,您这就走了?不再多聊两句吗?”
多聊两句,他就可以晚点出去应付那些人啊!
宋时蕴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京兆府尹见此,只能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出去,继续应付那些家眷们。
……
宋时蕴走到京兆府的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头攒动,她脸色沉了沉,转身离开。
她在街上,租了一辆马车,直奔城郊的出云庵。
京兆府的衙役,已经将出云庵完全圈起来。
还有不少衙役,在出云庵内继续检查。
京兆府的人,几乎都认识宋时蕴。
看见宋时蕴过来,带头的衙役,还有些意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连忙抱拳,“宋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宋时蕴微微一笑,“我过来看看。”她望了一眼还在四处检查的衙役,便问道:“你们有查到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衙役闻言,讪讪地一摇头,“没有,能够搜出来的东西,昨天夜里就送回去了,没再搜出来什么东西。”
宋时蕴追问:“轩慧师太的暗室里面呢?”
衙役想了一下,“没有,暗室里面也没有什么人或者可疑的东西,她的禅房,是重点的搜索对象,我们几乎把她的墙皮和地面,都掀起来翻了一遍,可什么都没查到。”
衙役们知道,轩慧师太的禅房是重中之重,自然不会放过禅房内任何一寸地方。
可是,他们已经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宋时蕴微微皱眉,“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