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柔心里担忧,宋时蕴也没再留她,便让她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去曲远侯府看看情况。
宋时柔浑浑噩噩地答应下来,便先行离开。
待宋时柔走后,宋时蕴在屋里洗漱了一下,让秋白和霜重都出去休息后,她才拿出拘魂符,将章老爷重新放了出来。
章老爷浑身还绑着红绳,看上去,像是个被迫站直的螃蟹。
站在那里,浑身不舒服,出来之后,便像是长了虱子似的,一直在晃动。
不知道宋时蕴为什么把自己放出来,他害怕地偷看了宋时蕴几眼,张口想要询问,又不敢开口。
宋时蕴却在第一时间开口,打破了僵局。
“之前你说,你们家是通过掮客,才找到了那位洪大师,你们家人不知道洪大师住在哪里,总知道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位掮客吧?”
章老爷听闻宋时蕴是打听关于掮客的事儿,松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啊!那掮客平时就住在西湾村,就在城郊,每天正午后,都会进城来,去鸿运酒楼喝酒,只要午后去,必定会在鸿运酒楼找到他的。”
鸿运酒楼……
咀嚼着这四个字,宋时蕴转而问道:“那位掮客叫什么名字?”
“叫李麻子,因为他长了满脸的麻子,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瘦瘦高高的,浑身没二两肉,还一脸麻子,特别好认!”章老爷赔着一张笑脸,献宝似的,抢先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了宋时蕴。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是气愤不平的。
如若不是那个掮客,给他们出了这个主意,帮他们找到洪大师。
他儿子也不会背上什么因果阴债。
他们家这一切,都是郝青山和那掮客的错!
只不过,他现在没办法去找郝青山报仇。
但如果能够通过宋时蕴的手,整治一下那个掮客,为他出一口恶气,也挺好。
宋时蕴瞥了他一眼,一下子便看穿章老爷的小心思。
她扯了一下唇角。
“那个……”
章老爷一直觑着宋时蕴的面容。
瞧见她笑了一下,以为她心情好了点,他谄媚地一笑,“那个,大师……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家,帮帮我儿子啊,你看我这么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我是真心想做好人啊!”
宋时蕴没有拆穿他,直言道:“这是天道因果,没人能插手。”
章老爷脸色倏地一变。
宋时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拿起拘魂符,重新将章老爷收进去。
将拘魂符收起来,宋时蕴放在那里,面色沉了沉。
明日,宋时柔去曲远侯府探探情况。
她便也去找这位掮客探探情况,顺便还得去买一点过几日,给柳小姐做法事需要的东西,以及买点朱砂和黄表纸。
她近几日,用了不少东西,得及时补充一下。
思及此,宋时蕴便先去休息了。
只是这一晚,有些人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比如,曹大师。
曹大师一直在等徒弟们回来。
待高大朗和钱武义一回来,他便叫来两个人,询问今晚的情况。
高大朗和钱武义一字不差的,把今晚的情况,仔仔细细说给曹大师听。
得知章家是听从一个洪大师的话,才做这样的事情,曹大师也皱了皱眉,“洪大师?倒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
高大朗解释:“章老爷说,他为人很低调,只有相熟的人才能找到他。”
“做这种下作的事情,毁我玄门的脸面,可不就只能低调吗?”曹大师不屑地冷哼一声,捋了捋胡子,又道:“那章老爷,现在被宋小姐带回去了?”
钱武义点头:“我们俩没能力降服他……只能让宋小姐带走了。”
说着,他觑着曹大师的神色,试探地问道:“需要我们把他带回来吗?”
曹大师摆手,“倒也不用,宋小姐肯定能够解决他,用不着我们操心,至于洪大师——我会跟你们师公说说,让他们查查看,这种邪修得尽快处理,以免他继续害人。”
高大朗和钱武义,齐齐地点头。
曹大师转而又问道:“对了,方才你们说,你们把出诊金全部拿回来了?”
高大朗和钱武义都有些不好意思点头。
高大朗尴尬地道:“是宋小姐说,不要这点钱……”
曹大师苦笑,“也正常,她毕竟是平宁侯府的小姐。算了,她让你们带回来就带回来吧,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高大朗和钱武义闻言,齐齐地行了一礼,便从曹大师的禅房退了出去。
曹大师很快也去了一趟他的师父,普善真人那里。
同一时间里,远在城西的章家。
此时一片安静,整个被笼罩在黑暗中。
章老爷的儿子,章云扬和妻子躺在床上,正在休息。
忽然间,一阵冷风吹开窗户,冲进房间内,卷起四周的帷幔。
体温骤然下降不少。
章云扬睡着睡着,便感觉到一阵冰寒,冻得他一个激灵。
他迷迷糊糊地想,今晚怎么那么冷……
下意识地拉起被子,裹紧身体。
但,紧接着,被子却被掀开,一股冷气吹进来。
章云扬迷迷瞪瞪的还没反应过来,好像有一双冰冷的手,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原本以为,是他的妻子……
可那双手,一点热气都没有,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一贴到皮肤上,他便觉得那寒气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嗖地一下钻进他的体内,一瞬间就让他身上的体温,全部消失。
他冻得一个激灵,猛地就睁开眼来。
可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他一跳。
章云扬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团黑色的东西,匍匐在他身上,带来冰冷的触感。
仔细一看,那东西不是其他,正是一堆女人的头发。
好像有一颗头,趴在他身上一样。
“啊!”
章云扬顿时吓了一跳,猛地一把将那团头发甩开,倏地坐起来。
紧接着,他那听到咚的一声。
一个东西,咕噜地滚到地上。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
便见一颗头,落在了床边。
他刚才扔出去的,真的是一颗头!
章云扬吓得尖叫起来。
“云慧,云慧……你,你快醒醒,有,有鬼啊,有鬼!”
他伸手推着身边的妻子。
可是,这伸手一摸,他却摸到了一股冰凉。
章云扬身子顿时一僵。
他艰难地转过头去,便见一颗头正躺在他的床边。
见他看过来,那颗头上,展露出一张血盆大口,仿佛在对他笑一样。
章云扬都快吓尿了,猛地一声尖叫,一下就跳下床,拔腿就往外跑。
“鬼啊,鬼啊!快,快来人,救命啊!”
他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咚……
咚——
身后传来一阵一阵,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章云扬回头一看,就见那颗头,从床上跳了下来,正在一蹦一跳地,向他追过来。
章云扬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瞳孔瞪得老大,拼命地往外跑。
根本没看见脚下的路。
下一秒,他一脚踩在门槛上,砰的一声,便摔倒在地。
巨大的痛苦,让章云扬一阵头晕眼花。
但他顾不上疼,满脑子想的都是,那颗头就要追上来了!
“夫君——”
就在这时,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推了推章云扬。
章云扬吓得闭上眼,大叫,“你,你别过来,我,我不是你夫君,你别找我!”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你这是在做什么?”
妻子云慧的声音,充满疑惑地钻进章云扬的耳朵里。
听到妻子的声音,章云扬愣了愣,壮着胆子睁开眼,便见自己趴在门槛上,云慧正站在他身边。
章云扬倏地转头看过去,便见床铺上,一切如常。
床边的那颗头,早就没了。
“大晚上不睡觉,怎么弄成这样?”
云慧还在问。
章云扬愣愣地看过去,“什……么?”
云慧见他状态明显不对,皱了皱眉,指了指他额头上的伤,“你受伤了,我去请大夫?”
章云扬闻言,伸手摸了一把额角,拿下来一看,满是鲜血。
他才发现,自己的额角刚才摔倒的时候,磕破了。
望着那些血,章云扬猛地瞪大眼睛,“我,我怎么从床上下来的?”
云慧还一脸纳罕,“我也不知道啊,我听到动静一睁开眼,就看见你摔倒在这,我还想问你呢,大半夜不睡觉,在这折腾什么?你天天也不嫌累得慌。”
章云扬闻言,脑海里再次想起那颗头的样子。
他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望向云慧,艰难地道:“如,如若我说,我刚才……看见鬼了……云慧,你信我吗?”
云慧一脸的不相信,“大半夜的,你梦魇了吧,这哪有什么鬼,你天天就会自己吓唬自己!”
章云扬却连连摇头,“不,不是梦……”
尽管刚才那一切好像很虚假。
但章云扬心里有个直觉,那肯定不是梦。
那个触觉那么真实。
他摔倒在地时的痛,也那么真实。
那一切都不可能是假的!
肯定有鬼!
章云扬自从老爹托梦的事情后,就笃信这些鬼神之说。
云慧懒得跟他说什么,无奈地起身道:“我去找大夫。”
她起身就想走。
章云扬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跟你一块走!”
云慧见他好像真的吓得不轻,只能无奈地将章云扬搀扶起来,让章云扬在旁边坐下来,把伺候他们的丫环叫过来,请丫环去找大夫。
吩咐完毕后,云慧给章云扬倒了一杯茶,让他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