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尚道,导致普通国民心中,颇为推崇鬼神之说。
绝大多数普通人都相信,人死之后绝对会变成鬼,若是有冤情,就会回来申冤。
书童看见蒋子英和宋思文接连出事,想起以前在外头听说的一些怪力乱神之说,便联想到前不久的案件上去。
听说,那些人为什么失踪,又怎么死去的,到现在都没查清楚。
因为碰上时玉公主的国丧,也没几个人去查。
只是官府和国子监,给了其家属不少抚恤,将此事压下了。
那些人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听到书童这些话,宋时蕴心里浮起些许的异样。
她追问道:“那你知道,当时失踪了多少人吗?”
书童迟疑了一下,“七八个吧?听说是结伴出去玩,一起失踪的,但具体是怎么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七八个?
这已经是很大的失踪案件了。
在她死后第二天,失踪了这么多人。
因为国丧,又恰巧被压下不提,悄悄遮掩过去。
这么多人命,就这么算了?
宋时蕴怎么感觉,时间线上这么奇怪?
七八个人……
这个数字,也值得探究。
她死后第二天……
若是用以封魂,正好需要七个阳命生灵,将她的亡灵,彻底封印。
然而……
她的魂魄,如今却早已经逃出来。
那些人的失踪,未必跟她的死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宋时蕴仍旧觉得有些奇怪。
但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宋时蕴和书童说话间,他们已经快速,将宋思文送回了修竹院。
随后,听到动静的杨氏,已经被宋时柔搀扶着,赶了过来。
看到宋思文惨白着一张脸,昏迷不醒,杨氏眼前一阵发黑,颤抖着道:“我,我儿这是怎么了?出去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回来便成了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书童闻言,跪在杨氏面前,只说宋思文是突然昏厥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敢将,方才和宋时蕴说的浑话,全部告诉杨氏。
杨氏脸上的血色,完全消失,身子一晃一晃的。
若不是宋时柔扶着,她此时已经晕过去了,她勉强撑着,凄声道:“快,快去请大夫!”
宋时蕴闻言,往前走了一步,“不必去请大夫了,请了也没用。”
杨氏这才注意到,宋时蕴也在屋子里。
宋时蕴此时站在一处空地前面。
地上是她昨夜布置的阵法。
但阵法的流光,现在已经倒转,原本集中在阵法中央的血液,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散发着骇人又怪异的微光。
只不过,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昏迷的宋思文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杨氏听见宋时蕴的话,望着宋时蕴的背影,不由问道:“时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时蕴转过头来,“母亲有所不知,大哥的病,不是普通的病。”
“不是普通的病?”
话音未落,杨氏蓦地瞪大眼睛,想到什么似的,“时蕴,你,你不会是说……你大哥和我一样,遇到了鬼吧?”
宋时蕴顿了一下,没有详细解释,含糊地道:“也可以这么说,所以叫大夫来是没用的。”
杨氏一听,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怎么办?”她急急地推开宋时柔,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宋时蕴的手,哀求地道:“时蕴,请大夫没用的话,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你若是有办法的话,一定要救救你大哥啊!”
宋时蕴望着杨氏通红的眼眶,心里微动,安抚地拍了拍杨氏的手背,声音温和许多:“母亲先不要着急,大哥这边的事情,我自然会帮忙。”
说着,她看向宋时柔。
“三妹妹先扶母亲出去休息片刻,这边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宋时柔望着宋时蕴的眼睛,迟疑了一秒,便点点头,提步走上来,扶住杨氏,“母亲,二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便先下去吧。”
杨氏怎么肯轻易离开?
她刚想说不。
宋时蕴却抢先道:“母亲在这里,我反而施展不开手脚,若是为了大哥好,母亲还是暂且离开吧。”
杨氏到嘴边的话被堵住了,想着宋时蕴救过自己,靠得住,她才犹犹豫豫地一点头,“那,那我在外头等你们的消息。”
宋时蕴道了一声好。
杨氏闻言,舍不得又担忧地向床上的宋思文看了一眼,才在宋时柔的搀扶下转身。
此时,宋时蕴悄悄地给宋时柔使了个眼色。
宋时柔心里一跳,紧接着了然地一点头,扶着杨氏离开了宋思文的屋子后,没有让杨氏留在院子里,借口院子里风大,将杨氏请到了旁边的书房里小坐。
待她们离开后,宋时蕴便让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她和宋思文两个人。
将房门关上后,宋时蕴走到阵法旁边。
看着地上逆转的阵法,宋时蕴拿出随身携带的朱砂,重新在阵法上描绘了几笔。
而后,她找到昨天的笔刀,划破手指,在符纸上画了几笔。
随后她将符纸丢进阵法中央。
紧接着,符纸轰隆一声,便在阵法中燃烧起来。
床上的宋思文,在此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宋时蕴转头看过去,便见宋思文痛苦地皱起眉头,额头上很快就出了一层冷汗。
宋时蕴擦了擦笔刀和指尖的血,拿着笔刀走过去。
她将笔刀放在旁边的蜡烛上,烧了一会儿,简单地消毒后,便又拿着笔刀,在宋思文指尖划了一道,放放血。
宋思文的指尖,很快就冒出来一股黑血。
黑血滴落在地上,里面却好像有虫子在爬动一样。
宋时蕴见此,快速拿出一张符,裹在宋思文的手臂上。
而后,她捏了一下自己指尖的伤口。
血珠一下子冒出来。
她将冒血的指尖,放到宋思文的伤口处。
下一秒,宋思文伤口冒血的速度忽然加快。
好像是什么东西,闻到了好吃的一样,拼命地往外钻似的。
宋时蕴知道,那些都是蛊虫。
她将蛊虫引出来,在蛊虫即将爬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抓起怀里的朱砂盒子,将朱砂泼了上去。
那些蛊虫,立即掉在地上,化成了一缕缕黑烟。
同一时间里,宋思文面上的痛苦之色,也在逐渐消退之中。
宋时蕴回头看了一眼,阵法的颜色也在变化,整个阵法上,迸发出一抹刺眼的金光。
见此,宋时蕴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宋思文情况好转的时候,宁国公府内,却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静无道长帮忙之后,蒋子英的情况,一直在好转,并且很快便恢复清醒。
伤势好转得极快。
刚刚还喝了一碗排骨汤。
然而,就在刚喝完排骨汤后,他的情况便变得突然不对劲起来。
他一下子痛苦地倒在床上,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腹部上,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呼声。
照顾着他喝汤的宁国公夫人,吓了一跳,她飞快地将汤碗放在旁边,急忙扶着蒋子英。
“子英,子英,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蒋子英煞白的脸,很快又变得充血起来,渐渐地,便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似的,却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来。
看到这一幕,宁国公夫人吓坏了,转头对外哭喊起来。
“静无大师,静无大师你快进来,子英不行了!”
一直在外面熬药的静无大师听到声音,迅速走进来。
看见蒋子英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便黑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床边,探了一下蒋子英的脉息,语气阴沉。
“好厉害的术士,倒是我低估了!”
宁国公夫人闻言,急忙问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日前,世子请我帮了个忙……”静无道长把蒋子英让他布阵害人的事情,告诉了宁国公夫人,又道:“现下看来,是对方发现了下咒一事,动了手脚,让世子爷身体产生了反噬,贫道本以为,我将阵法拨乱反正,便会没事,却不想对方道行不浅,竟然又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