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在池子坐着,回头不见独孤褚的身影,心头生出疑惑,方才他的脚步那般沉重,是什么事?为何他的情绪会突然急转直下。
“阿褚?”她想起什么,匆匆的洗完,穿上皓雪池边准备好的襦裙,缓缓的走出去,东南边的亭台上,坐着一个孤寂的身影。
黑寂的深夜里,远处的烛灯在风中摇曳。
云舒提着灯笼走近了,“殿下,怎么了,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她将灯笼放在柱子边,坐在他身后,今夜冷风吹得人心悲凉,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上一世,她在周宴清的院子里,吹了凉风,祈祷能逃离那非人的院子。
如今真离开了那院子,还遇见了自己想遇见的人。
“殿下,我想给你说个故事。”
独孤褚望着夜色寂寥的夜空,声音嘶哑,“你的过往,孤都知道。”
云舒收拢了披肩,“是吗?臣女说个你不知道,若是没遇见殿下,三年后,臣女会嫁给周宴清,被他关在后院的,每日接受鞭笞,时间再往后,东齐的摄政王便指臣女入摄政王府,臣女对周宴清心死,便从长清河一跃而下,那之后臣女的魂魄,在河边飘荡了几日,最后是摄政王,将臣女从河底捞起,小十一给臣女挖的坟.....”
云舒缓缓的说完,眼角的泪珠慢慢的落下,直接说到他攻入皇城的那一日,目光看向殿下,他似乎没有任何触动,依旧背对着她。
她又垂眸问了一句,“殿下,我说的,你相信吗?哪怕是个梦。”等了许久,依旧未等来半分的回应。
云舒心中难受,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累赘,他在乎的只会是自己在乎的事。
“殿下,今日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她试探性的再问。
独孤褚依旧背对着她,声音低沉,带着沉闷的拒绝,“下去。”
云舒心头刺痛,独孤褚还是那般的不可琢磨,她虽然在乎,可更在乎自己的感受,心中的柔软被刺痛后,提着灯笼寻到小石榴。
独孤褚坐在凉亭,眼角的泪在云舒说完时,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这些天他梦见,自己寻了很久很久的女子,是云家二小姐,却被周宴清娶走了,他动权势指明她入府,却逼的她跳入了长青河,寻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一具尸首,他日复一日的做着噩梦,原来,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噩梦。
云舒,她知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为何那些感受在心头如真实的一般,这些年他只有在阿褚生病时才流泪伤怀,这一次是为了云舒。
云舒问他时,他喉间哽咽,几度控制之后,才缓缓说出两字,稳定情绪后回眸,云舒已经走远。
若是今晚再梦见,梦里他想早些去周府,去看看云舒。
那一夜,他确实入梦了,可他怎么努力,也见不到云舒之前的场景,再一次寻到她依旧是冰冷的尸体。
翌日醒来,他做了一个决定。
这一生,他不会让云舒踏入东齐半步,更不会让她靠近那条河。
“离川,上朝。”
议事殿上,褚王破天荒的第一次提前抵达,眼周带着未睡好的痕迹,脸色阴鹜,摸着手里的玉扳指,眼神鄙睨。
众人见状,惶恐不安,这个褚王在朝堂上总是一针见血,藐视皇威,今日情绪不佳,不知又要口出什么狂言,把谁嘲讽到门外的沟渠里。
今日是初九,不用上朝,有事的朝臣们在议事殿候着,远处的翊王身着走进来,眼神不屑的瞥了一眼褚王。
独孤褚起身,走到翊王面前,伸手将他一脚踹出了几米之外。
“你!”翊王从地上爬起来,敢怒不敢言的指着独孤褚,“你把议事殿当做什么了!”
“孤问你,娴妃的宫宇走水,是不是你的人?娴妃现在在何处?”独孤褚直接问,眼眸死死的盯着翊王。
他没有证据是翊王,但是以他的性子,都是有了证据才会这么嚣张,所以他但凡有些动作,朝臣们的心都会跟着颤动一番。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向翊王,目光带着疑惑,最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独孤褚居高临下,“孤没有耐心,对你一忍再忍,你做的蠢事一件比一件的荒唐,若是不想周宴清的贵客在你府邸,被人搜出来,你最好安分守己,孤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再给孤添麻烦。”
说完便扬长而去。
在做的朝臣听完脸色皆变,周宴清可是现在大周的皇帝,他的人在翊王的府邸。
这一切刚好被坐在里面穿戴的天子听见,天子脸色忽变,对着底下伺候的太监问,“可有此事?”
老太监低首,含糊其辞,“陛下,此事老奴不知。”
天子目光深沉,“朕让你盯着翊王的一举一动,你告诉朕,你不知?”
老太监福安跪下,“陛下,最近翊王的动静老奴确实不知,派出去的人都未归,老奴不才。”
天子微怒,“今日之事,务必调查清楚,若是翊王与周勾结,此事必须严惩。”
独孤褚走到御花园,绕过人群,悄悄的走到太医院,却没见到云舒的影子,管事的回应她已经出去面诊。
他便坐在云舒的小房间,闻着她的味道,夹杂着浓烈的药味入眠。
离川守在外面,心中不解,殿下,怎么突然又发脾气了?这个翊王也算是倒霉。
只是这样一来,翊王那边怕是要加快步伐了。
云舒午间回来,见到离川站在门口,便知晓了独孤褚此刻正在自己的小药房休憩,“殿下?”
她眼神冷漠的越过离川,走到屋子里,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半坐着的独孤褚,心头带着恨意,他依旧还是那副性子,爱搭理就搭理,不搭理就是生人勿近的模样,这样的男人拴在身旁折寿吗?
“殿下!”她提高了音量。
独孤褚眸子微动,她的声音传入耳际,她生气了?
缓缓的睁开眼眸,女子圆瞪着眼眸,似怒非怒的与他对视。
“翊王三日内必有动静,娴妃今晚会回宫,去取物件时,注意让小石榴一人去就行。”他起身,越过云舒,并未对她做过多的举动。
云舒心头微凉,他今日又恢复了在华炎才有的正常,而且没有轻薄自己,他是有什么心事了,昨夜是她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