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在烟花之地宿醉，此事在云府传的沸沸扬扬，一向乖巧的小少爷居然也会留恋花丛。
“逆子！”云志高两眼布满了血丝，发丝凌乱，被气的语无伦次，只能不停的大喊，“逆子！！！”
云笙昏昏沉沉的跪着，昨夜宿醉，今日疲乏，刚要阖上眼皮一盆凉水直接浇头上，不由的哆嗦。
“爹，孩儿一时糊涂，别生气了。”云笙耷拉着脑袋，此刻他只想休憩。
“生气？你觉得我只是在生气？！”云志高吹胡子瞪眼，环视一圈，没寻到什么上手了，从柜子后掏出了一把戒尺，重重的打在逆子身上，狠狠的泄恨，直到戒指断了，这才丢下断掉的戒尺，恼怒的坐在椅子上。
云笙被打的清醒，脑子里浮现出小丽娘的脸，这几日在烟花地虽然过的潇洒，可他也只是与一位小女子纠缠，其余的他是半点都没沾。
素日在书院，总是听见那些年长些的说些荤段子，他听着起了反应，如今尝过，才知洞房花烛夜真正的滋味。
“孩儿长大了，有些事自己能做主。”云笙低着头，读书很重要，外面的世界却更精彩，他想早点长大。
“做主！你要是明年科考入三甲，我就准你做主！”云志高一拍桌子，气的离开了书房。
逆子！越想越生气！
他辛苦经营多年，就希望有人能继承他的位置，云敬已经出事，一旦受影响，仕途难料，唯一的希望就是云笙，可惜却做了此等无用之事。
跪着的云笙倒是不在乎，不就是前三甲，对于他来说只要是正常没有作弊的科考，前三甲他自然会中。
那我花少虽然是中原商人，他似乎知晓很多东齐的事，就连今年科考有人徇私舞弊，都是他讲给自己听的。
此事还是等爹爹不生气了，放他去了书院再说。
*
云舒坐在祖母身旁，祖母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病情也好转，她微微启唇，“祖母，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人？”
祖母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汤药，神情严肃，“舒儿，祖母身子差，这些天辛苦你了，若是累了就休息，你若是闲了无事， 柜子里有几张狐皮，你去瞧瞧。”
云舒听完，心里无法明白祖母的意图，她要息事宁人，还是委屈自己，是为了府内的安宁还是不想让爹爹好过？
祖母病重的日子，齐夫人一直未曾前来请安，全然不将祖母放在眼里。
云舒咽不下这口气。
可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
“是，祖母。”云舒起身，从个柜子里取下狐皮，坐在桌前整理，余光瞥见祖母走到摇椅上。
“后院的日子免不了勾心斗角，如今云家有难，不能让你爹爹分心，他是顶梁柱，他倒了，我们云家也跟着倒下，舒儿的性子温顺，怎的如今倒生出了尖牙利齿。”
“祖母，舒儿知道了。”云家倒台本就是既定的事实，幸亏祖母走在前头，抄家那日的血腥，祖母见了，九泉之下就难以闭眼。
“狐裘你挑一件，做成大氅。”刘老夫人望着外头的天色，一股凉风袭来，“冬季一到，后院的物资紧张，提前备好也是好的。”
云舒摸着顺滑暖和的狐皮，脑海里浮现一张妖魅的脸，她很想顺顺那头野狼暴虐的脾气，大氅做给他正合适。
将狐皮卷起来，“多谢祖母，今日冬季难捱的，恐怕不止我们云府，整个京都都会觉得冷吧。”
周宴清若是动手，血洗京都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步，如今许多事都提前了，周宴清定会重新部署。
上一世她不记得最后为何在篡夺皇城之前，摄政王究竟去了哪里？
若是萧褚有能耐，定会提前阻止此事的发生，可偏偏是周宴清登上皇位之后，登基大典的那日才攻城。
“老夫人，大院子传来消息，小少爷昨夜留恋烟花之地，被罚了。”眷婆子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鸡汤。
“云笙？”刘老夫人迟疑，“这小子懂事，不是在书院吗？怎会去那腌臜之地？”
“听说是书院死了夫子，整个书院被查，这才回来的。”娟婆子端起汤水，伺候老夫人喝下。
“他出来没有回来？谁去接的？”
娟婆子未回话，看向了云舒。
云舒眸子暗动，“祖母，我那日只是顺便去看看，好修补这些年我犯病时，对他的伤害，便与他说了许多致歉的话，弟弟听完，心中不畅快，许是这点，令弟弟想不开了，这些年他在府里没个知心人，在外头的人皆是巴结爹爹之人，心中有事，没个说出，这才做了傻事。”
“你跟他说了什么？”刘老夫人眉心一皱，她小时候的话，句句都是戳心子的。
“自然是对不住弟弟的话，多的我也想不出什么。”云舒安慰。
刘老夫人未回头，只是闭上了眼眸。
几人在屋子里各自忙活，云舒在柜子里翻找，寻着合适的丝线，给男子做大氅，是丝线的颜色是非常有讲究的，她从未做过，想去问问祖母。
走到祖母身旁，便觉察出不对，祖母的脸色纵然苍白，还从未如此苍白，嘴角紧抿，手垂落在一旁。
“祖母？”云舒惊颤，手摸上去，祖母的手已经冰凉。“祖母！！！”
屋子里的人听了动静，放下手中的活，齐齐跑过来，“怎么了？”
“老夫人怎么了？”娟婆子紧张的跪在椅子旁。
云舒整颗心提了起来，伸手去把脉后，祖母已经没了脉搏，“快去传大夫！”她嘶吼道，“去叫爹爹来！”
屋子里的人听出了不对劲，连连跪下，剩下的几位去传大房与二房的人。
接着便是一片低声哭泣。
云舒摸着祖母的脸，才短短的几刻钟，祖母怎么会突然暴毙，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走到桌旁，闻着汤药的味道，端起来喝了下去，忽的胸口闷伐，眼皮沉重，“今日这汤汁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亲自熬制的，鸡是后厨杀的，熬汤时，根本没有人靠近，汤肯定没有问题。”娟婆子哭着抱着祖母的身子，不敢相信，跟了小姐几十年，她终究还是先走了。
看着眼前紧闭的人，如万吨石门压在胸口，“小姐，你还是先我了一步，小姐，你等等我，等我料理好了，娟子，再来找你。”
娟婆子说完，低头抹了眼角的泪，“备水，为老夫人沐浴。”
底下的人一听，皆悲泣的跪下，匍匐在了地上。
院子人越来越多，云舒站在案桌旁，眼皮沉重，脚挪不动半分，承受不住药效与失去祖母的消息直接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