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坐在院中,管家故意高声介绍她是云家二小姐。
她一出场,四周的女眷皆围过来,上到她微末的头饰,下到鞋履都被高高在上的夸赞了一遍。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感觉真真的舒服,怪不得与云觅日日奚落她,她若是在此等环境下多待几日,也会养出些养尊处优的境地来,见谁都会觉得高人一等。
但这都不是她想要。
“姑娘们客气,都是京都的小姐,谁不是父母手掌心疼出来的,都坐吧,我喜欢九里香酿,不喜欢品茶,所以这茶水我便不沾了,若是有失礼处,还请各位姐妹长辈们担待,你们随意。”云舒说的坦荡,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气派,反而多了闺阁中的江湖韵味,在某些人眼中犹如寻到志同道合的姐妹一般。
可在长辈眼里,都知晓这女子,不适合做正妻,话里话外头皆不投缘。
至少大贵之家是不合适的,果然是姨娘生出来的,粗俗的性子打娘胎里带出来了。
云舒得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顶着众人斜视的目光,与志同道合的小女眷们围在一起,时不时的爆发出哄堂大笑,完全掩盖住了正厅内规规矩矩又肃穆的道喜。
忽的人群里多了个男子,周宴清。
瞬间女眷安静了下来,目光殷勤的看向京都人人有想嫁的男子。
云舒坐在东边,看着周宴清从西边直直的朝自己走来,心里暗自不爽,
他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走来,定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他的目标是云家小姐?
“云舒妹妹,今日唐突,带了些吃食,不知合不合妹妹的口味?”周宴清礼貌拱手。
“呵呵,周大人客气,长姐今日不在,我可以与一众姐妹们帮她吃了。”云舒弯了弯睫毛,她可不想做京都女眷的眼中钉。
周宴清听完招手,那些小厮便端着盘子鱼贯而出,在她们拼接的桌面上摆了满满的一桌。
“多有打搅,慢慢享用,云舒妹妹,告辞。”周宴清对自己安排进来的婢女使了眼色,婢女懂的点头。
“哇,这可是五芳斋的东西,排队都要一个月呢?周大人真是用心了。”京都的女眷都在夸赞今日的好福气。
云舒看着远处的几道菜馋嘴,青花鱼、炸酥肉、四季香、九里香糕,那可是她上辈子最喜欢吃的东西,可惜偏偏放置在远处,近的都是她不喜欢吃的,尤其是那道清蒸水豆腐。
像极了上一世在被圈禁时日日吃的豆腐脑,捏着鼻子命人挪开了。
旁边的婢女仔仔细细的边上留意,时不时的上前给云舒夹菜,“姑娘,这是东江湖新产的鱼。”今日主子吩咐,一定要仔细瞧出云舒姑娘胃口的喜好。
远处的女眷们纷纷掩面讨论,这周宴清似乎对着二小姐比大小姐更有兴致。
云舒坐如针毡,吃了一会,便想去看看这新嫂子,于是带上小石榴绕进了后院。
女眷们都在外头吃席,婆子都往前院忙去了,里面倒是安静得紧。
云舒进了屋子行礼,当她抬头时,惊诧的瞧见新嫂子胸口流下来血迹。
“郑姑娘?!”她摸着胸口,紧张的走过去。
新娘子没有反应。
她慌得快速走向前去把脉,把完脉她更慌了,中毒了加喜脉?掀开盖头“郑姑娘?”
郑姑娘虚弱的对视一眼,眼角垂泪,呼吸紧促,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去。
“小石榴,看好门,别人让人进来。”她在外头大喊,小石榴及时的落在了她面前。
屋子里的新娘子,血已经吐了两次,袖子上沾满了血迹,可她还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喘气求情道,“云舒姑娘,求求你,别让他们知道。”随即昏厥随即倒在地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就被她遇上了。
她忽的想起来,上一世兄长定亲后,当夜大闹了一场,之后便离家了。
本以为是齐夫人又不满意了,谁承想竟然是这茬?
女子已经晕厥,云舒唤来小石榴,“你带着她出去,在我的衣柜里有个匣子,里面红色的是毒药,绿色的是解药,其中一个白色瓶罐可以解她的毒,速去速回。”
“是!”
小石榴扛起郑姑娘便从窗户外溜走了。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新娘子,几位婆子过来整理被褥了。”
云舒稳住了心神,“那个我与新嫂子有话要说,你们且等等。”她站在里头不安的回应。
先让小石榴有时间带她出去医治先,此事不能声张,新娘子新婚夜中毒,新婚夜发现身怀六甲,怎么都是不光彩的事。
时间慢慢的过去,外头喧嚣声也越来越大。
好像是兄长云敬与同僚的声音,甚至还有郑家的兄长。
外面的人焦急敲门,云舒在里面按住,不敢回话,她真是傻子,就应该直接越窗逃走。
现在新娘子不见了,如何解释。
“云姑娘,可以进来了吗?”外面的婆子喊道。
郑家的人也跟着来了,喝的醉醺醺的,趴在门边说着站在门口对里面喊道,“妹妹,让兄长进去,兄长就看一眼,以后你是云家妇了,以后怕是难见面了。”
云舒脑子是个乱的,外头人越来越多。
她的心也跟着慌了,尤其是齐夫人的婆子过来的时候,她更害怕了。
“闹洞房咯!”
不知谁猛地一脚踹开了,一群人哄的闯进来,醉醺醺的喊道,“新娘子,在哪里?”
紧随其后的是郑家公子。
云敬看了一眼屋子里头,没见着新娘子,又见到云舒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连忙问,“云舒,新嫂子去哪里了?”
“你把她藏哪里了?!”郑公子走过来,狂怒的捏起她的手。
云舒被捏的生疼,手腕下一已经充血,看的出来他很紧张这位妹妹。
“我哪里知道她去哪里了,你撒开!”云舒埋怨的看着他,他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她将她妹妹藏哪里了,而不是她妹妹自己去哪里了?
外面看热闹的也发现了不对,语气跟着严肃起来,在屋子环视了一圈,确实新娘子不见了。
问了外面的婆子,都摇头。
“云舒,你跟兄长说,新娘子去哪里了?”云敬将她拉在一旁,低声问道。
云舒顿了顿,“我也是来看新娘子的,今日进来便不见了人影,我刚要出门,便又看见婆子来了,害怕的把门关上,还未找出嫂子,你们就来了。”云舒委屈巴巴的擦着眼角的泪,刚才她确实被捏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