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州扶沟
一处府宅,一名中年妇人坐在堂前,满脸的忧愁之色。
突然,一中年男子走入堂中,妇人连忙起身替其解衣,奉茶问道。
“怎么样,外面什么情况了?”
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喝了口茶水,说道。
“暂时没事,咱们甄府在许州之地声望也不小,祖父又是一代名医,一个县令还不敢强迫咱们!”
“如此甚好,若是县衙那边要强行征召咱们,天知道会出何事,这样也好,等……”
“等什么等,我甄家三代行医,向来行善积德,救治百姓无数。
难道你们忘了祖师‘医者仁心’的教诲吗?
如今各州大旱,许州也受灾严重,疫病横生,如今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岂能袖手旁观。”
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头,缓缓从房里走出,对着中年男女就是一通责骂。
中年男人连忙搀扶着他:“祖父,您怎么起来了?”
老头瞪着他道:“怎么,如今这灾荒难当,我如何还能安心休息。”
随后又转头对中年妇人说:“长孙媳,你去准备东西,子义随我前往疫区救治灾民。”
“什么…不可,祖父您年事已高,怎可前往如此危险之地!”
中年妇人面露难色,她深知祖父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不佳。
但此时灾情严重,祖父作为一代仁医,自然不会弃百姓于不顾。
老头摆摆手道:“无妨,虽然我年岁已高,但这多年的医术傍身。
万一遇到需要开刀之病,需由我从旁指导方可,不然你有此能力?”
中年男人脸一红,思考片刻,只能无奈应下,命下人准备好需要用到的物品,并亲自为老者打点好行囊。
一刻钟后,一辆马车从甄府驶出,载着甄家祖孙二人以及随行的侍从,向灾区行进。
一路上,他们见到了许多因为饥饿,而面黄肌瘦的灾民,还有那些因为疫病,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百姓。
来到县衙,刚好赶上最后一场祭礼,不过多次祭天失败,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参与了。
这一场祭祀本该祭祀雨师、风伯、雷公电母等神明。
然而前几次的失败,让他们心灰意冷。
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准备祭祀长安城的那位仙人、龙神仙君。
或许那位国师乃是当世真仙也不一定!
此举当然少有人相信,毕竟东海龙王祭祀过了都没用,龙神这种存在岂会搭理凡人。
然而,甄府众人却是深信不疑,特别是甄府老太爷。
更是入了魔一般,坚称世有真仙,不过于山野隐修,不曾出世罢了……!
……此次祭礼,由甄老太爷念诵祷文,献上野菜、馒头等祭礼,祈求上天开恩,降下雨水。
不过此次稍有不同,其余人嘴中念诵的乃是龙神仙君、国师之名。
而甄府众人,念诵的却是一名叫做“清风仙人”的存在。
甄老太爷已经八十岁高龄了,依旧老当益壮,带领众人,缓缓一叩首,伏倒在祭坛上。
“…许州大旱…百姓苦不堪言…许州甄权,还请龙神仙君及清风仙人显灵…!”
为数不多的百姓们跟着拜倒:“还请龙神仙君及清风仙人显灵…!”
虽然众人也不清楚清风仙人到底是何方仙人,又能否比得上所谓的龙神。
但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逢神就拜,能显灵帮助他们的,才是他们心中的信仰。
说实话,中国人信仰神明大多是为了利益交换,就像谈生意一样。
你要是给我想要的,你就能得到我的信仰。
如果不能,轻则小心你的口碑,重则小心你的庙宇!
祭祀中的众人当然没想这么多,此时他们就想来一场雨罢了!
众人不知的是,东海之畔,海面之上的唐风神色一动。
忽然感知到有人在呼喊自己,顺着感应望去,顿时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原来是你啊,小甄子!
许州这边,甄权领着众人祭礼完毕,见得太阳依旧高挂,众人难掩沮丧和悲愤。
甄权正欲说话,但许州扶沟的天,瞬间便暗了下来。
一缕缕凉风不知从何而来,吹拂至此,带来阵阵湿润的水气,随后便有濛濛细雨落下。
众人脸色一变,喜色浮上心头,急忙冲进雨雾中欢呼着。
虽然雨不大,但这是几个月来的第一场雨,无疑是沙漠里的几滴清泉,让人热泪盈眶。
甄权见此情形,心中亦是喜悦无比,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这场雨来得太突然,也不知是不是先生的庇佑,亦或者是那什么龙神仙君?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猜测道:“莫非这雨是国师的神通?”
就在这时,雨雾之中的祭台,一名香火气凝聚的身影出现。
看着祭台上摆着的食物,以及面前那道熟悉的面孔,久久不语!
百姓不认得这道身影是谁,但却知道,这是一方仙神无疑。
于是众人齐齐变色,先是惊骇于世上真有神仙。
接着又是兴奋于神仙显灵,为他们降雨解难,普渡众生,有雨就有活路了!
当然,众人最后又有一丝委屈,神仙如此无情,视百姓于如草芥。
却不肯多给他们一丝庇护,着实令人伤心!
不过,这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对着那道香火气凝聚的身影跪拜叩首。
香火凝聚的身影,正是唐风,模糊不见真容的面孔看向甄权,摆摆手后。
便瞬间消散成烟雾,须臾之间,便散成虚无。
然而,随着烟雾的消散,雨雾却瞬间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片刻后,又转变成磅礴大雨。
此时所有的百姓站在雨水之中,肆意欢呼起来。
“下雨了!下雨了!”
“仙人显灵,降下雨水了!”
有句话说得好:一笑为驱烦暑,故人元是清风。
甄权此时却陷入了沉思,那道身影……莫非是先生?
大雨很快停息,随后漫天的水气凝聚成细雨,将整个许州都锁在朦胧烟雨之中。
在这朦胧烟雨中,甄权独自一人漫步,内心却充满了困惑与好奇。
抬头望向天空,那道身影的模样,似乎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恍惚之间,甄权仿佛看到了先生在面前。
他一时激动,忙不迭地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握住先生的手,却在触及的那一瞬间。
先生的身影,如同烟云一般消散了,面前只不过是一棵树。
“先生,真的是您吗?”甄权紧盯着虚空,怅然若失地问道。
然而,周围只有雨雾缭绕,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