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夏诣整理好情绪,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出门去了。
门关了,房间里面清新整洁,此刻虽然没有主人,但是房间里却竟然有了一丝是生机,那个房间也是,虽然现在空空荡荡,但却在等待着它新的主人。
镜头一转,在有些杂乱的客厅桌子上,还有一张照片,色彩还是那样鲜明,笑容穿越十年仍在绽放,崭新的相框,稳稳地耸立着。
夏诣低头走在街上,深思熟虑着什么……
今天太阳正好,但是眼下这个房间却有些清冷,除了一些木质家具就几乎没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是一人份,看不出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夏雨躺在沙发上,眼睛有些失神,傻傻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没有,什么都没有……
“框框”,门铃响了,夏雨有些不可思议。
除了自己,还会有谁来着?
夏雨身上的衣服有些松垮,就是平常的居家服,头发也有些凌乱,脚穿拖鞋,慢慢走向门口。
夏雨透过猫眼看到来人,惊讶了,但还是打开门。
“哥……”夏雨看到自家哥哥,有些心虚。
“嗯。”夏诣简单回答,看着夏雨的眼神有些落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诣和夏雨坐在沙发上,俩人都将头低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哥,你来这干嘛?这可连杯水都没有……我……”夏雨说话结结巴巴。
“嗯,倒是你,不是说和张茂玲她们一样出去玩吗?怎么又在这?”夏诣明知故问。
“我……”夏雨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般的苦笑了一下,“哥,你肯定都知道的,还问我……”
夏诣看着她,也微微一笑,“嗯,你真是……痴情得很,都分手这么久了,这个房子你还留着,又续了多久?”
“嗯,就三个月,再给我三个月……我……”
“我知道,没事的。”夏诣转头看着夏雨,眼神是属于哥哥的温柔。
夏雨都看得愣了。
“你第一次谈恋爱,忘不掉很正常,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个人扛,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吧,我会陪着你的,我们是一家人,得一起面对,好吗?”夏诣坐得离夏雨更近了一些。
夏雨没想到夏诣居然会这么说,心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情绪有些激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突然夏诣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夏雨凌乱的头发,随即又一把抱着夏雨,温柔地抱在怀里,拍着妹妹的背。
夏雨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轻轻靠在夏诣肩膀上。
兄妹俩静静地这样抱着,夏雨闭着眼睛,眼眶有些湿润,夏诣眼眸低垂,眼下是说不清的愁苦。
夏诣慢慢放开夏雨,看着夏雨的眼睛,“小雨,有件事我应该要告诉你的,但是……”
夏诣不知从何说起,夏雨也感受到哥哥的纠结,主动说:“哥,刚还说好要一起面对的,说吧,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夏雨勉强对夏诣挤出一个笑容。
一听这话,夏诣重新调整好情绪,缓缓道来。
“昨天……妈妈来过了……”
“什……妈妈……她来做什么……”夏雨听到妈妈的名字,情绪有些激动。
一看夏雨这样的反应,夏诣真的很纠结,不知道告诉夏雨真相后,她……能接受吗?
“哥,你说啊!”见夏诣半天没有反应,夏雨越发着急,已然带着一些哭腔。
夏诣无可奈何,只得告诉夏雨所有真相。
“什么?妈妈……走了,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连消息也不会有……再也不会联系了……”夏雨听到真相,摇摇头,一时间无法接受,捂着脸,呜噎着小声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夏诣眼睛也有些湿润,但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安慰着夏雨。
“夏雨,好了,别……”
“昨晚是最后一面是吗?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是吗?她还能想起我吗……她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夏雨一边呜咽一边说,夏诣实在不忍心,也小声哭了起来。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呢?她当然记得你,她怎么会忘?夏雨,别哭了,妈妈离开时要我好好照顾你的,她一直想着你的,离开时她也哭泣了,真的……她还给了你一笔钱,以后给你结婚用的,她一直记得你的……别哭了……”
夏诣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抱住夏雨,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等夏雨缓过情绪。
良久……良久……良久……
“小雨,你今晚确定不跟我一起回去?”夏诣站在门口再三确认。
“哥,你都问了无数遍了,今晚我就在这,我发誓,这是最后一天,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回家好吗?不用担心我。”夏雨看着自家哥哥如此不放心的模样,耐心地解释着。
夏诣看到夏雨这般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啰嗦地叮嘱了几句就回家了。
夏诣离开后,夏雨轻轻关上门,从这个角度环视了一圈整个屋子,随即走到吃饭用的桌子前,好像自己和他一起吃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夏雨又走在沙发旁,着了曾经是自己和他一起欣赏窗外景色的地方……
还有厨房,他做饭真的很好吃……
最后是卧室,每晚他都会抱着我,让我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每天早上他的手都会麻……
看到这些,想到这些,夏雨一会儿勾勾嘴角,一会儿又垂头丧气,不能自已。
最后,在欣赏完最后一轮彩霞后,夏雨决定出门去,再去看看,再去找找……那个曾经的自己……
现在她要去把她自己带回来。
天空的黑暗并不能笼罩整个城市,努力生存的亮光划破宇宙的黑纱,小河潺潺,夏雨一直沿着河水走,跟着风走。
此刻大街上没有路人,有的是不断变换的自己和他。
一会儿自己和他在小河边拥抱,一会儿自己和他吃着冰糖葫芦,一会儿他将自己举高,看着整片苍穹……
好多好多,一幕一幕,全部都闪现在夏雨眼前,好真实,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就是现在……
“你他妈的,叫你不还钱!”
“还钱,小白脸!”
“去你的,狗日的,真该死!”
夏雨向那个阴暗的小巷闻声看去,眼前出现了一片嘈杂。
一个男人倒在脏兮兮的地上,身旁站着三个高大男人对他拳打脚踢,毫不留情,毫不客气。
夏雨看不清那人是谁,只拿着手机纠结着要不要报警……
突然三个男人住手了,其中两个将地上的男人一把抓起来,嫌弃地架着他起身,另外一个拿出一把小刀,奸笑道:“你不是自诩仪表堂堂嘛,你这张脸长得确实漂亮,跟个女人似的,你说……我要是轻轻划上这么一刀,你以后还能找到女人包养你吗?嗯?”
在男人的头被狠狠拽起来后,夏雨这才看清,这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竟然是郭建!
那个男人的脸色忽的阴沉,手上的小刀即将抵达郭建的脸庞。郭建被打得鼻青眼肿,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男人用力向郭建划去的瞬间,一只手死死地掐住男人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什么?谁……”男人不可思地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滚,我已经报警了!”夏雨拿着手机像是拿出了一把枪的架势。
“你……哼!”
三人也害怕惹上什么麻烦,把郭建扔在地上就撒腿跑了。
郭建虚弱的躺在地上,夏雨看到曾经风光的他现在却是这样一副模样,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郭建,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夏雨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郭建。
郭建被打晕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夏雨没办法,将郭建扶起来,安放在地上。
“你伤得很重,我叫个救护车吧。”夏雨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打电话,郭建却一把拉住夏雨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郭建的力气此时出奇的大,拉着夏雨的手微微疼痛。
“郭建……”
“别,别……我没事……”
“你这样还没事,跟我走!”
郭建一把甩开夏雨的手,“你谁啊?我们有关系吗?走……走开,离我远远的……”郭建使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夏雨一脸懵,随即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根本无法思考,索性坐在郭建旁边,一言不发。
阴暗潮湿的小巷,一男一女坐在地上,不出一言。
“你干嘛?还不走。”郭建有气无力地说着。
“跟我去医院,我就走。”夏雨眼眸低垂,语气有些任性。
“你真是,非要人骂你是吧。”
“那你骂吧。”
郭建无语,在夏雨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抽动嘴角的肌肉,笑了一下,没有任何人知道。
“傻姑娘,你怎么这么蠢?早知道……就不该招惹你的……”
夏雨沉默,往事又浮现……可郭建打断了这一切。
“天很晚了,回家去,我……也要走了……”郭建踉跄着起身,还有些站不稳,靠在墙上蓄力。
夏雨一惊,下意识想要去扶他,却被闪开了。
“别碰我,走!”说着郭建就往外走去,夏雨实在不放心紧随其后。
“你跟着我干嘛?让你走听不到吗?”郭建有些怒意。
“你去哪?伤得这么重……”
“你管不着!夏雨,别逼我提醒你,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今天你也不该帮我,我不需要!走!”郭建怒吼,步履蹒跚向前走去。
夏雨看着他的背影,本能的想跟着,可还没等夏雨动作,郭建就吼着,不一会儿,郭建又转身进了一条小巷,夏雨看不到了,哪怕是他的背影……
“咳咳!”郭建在黑暗中停下来,抬头望着这一方四小天地,不自觉想起了以前。
夏雨,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呢?如果没记错的话,是高中时候的那一天……
“哟,夏雨,又来画板报了啊!”
“嗯。”夏雨一边应付着男同学,一边踩着椅子踏上桌子,拿着颜料准备作画。
“夏雨……”
“嗯……”夏雨听见朋友的呼喊,一转身,用力过猛,一不小心脚下没站稳,差点摔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郭建稳稳接住了她,夏雨落在郭建身上,郭建没有多占便宜,将夏雨扶好后就放开了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全班都震惊了。
夏雨缓过神来,看着郭建,忽然看到郭建的身上有一小片蓝色颜料,急忙说:“对不起啊,你的衣服……刚……谢谢你。”
“嗯。”郭建回到座位上,夏雨也害羞地跑开了,全班又开始尖叫起来了。
就是这样,不是偶像剧,也不浪漫,但是在那一刻这个害羞的、礼貌的小姑娘就在自己心里生了根。
或许也是这一刻,这个保护了自己的、有点孤僻的男孩也不知不自觉走进了夏雨的心里。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