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棠的理智被拉扯着，亲眼看到的这一幕几乎让他发疯，心里疯狂叫嚣着要把妄图夺走小少爷的人给杀了。
心底的阴暗想法不断滋长，周身弥漫着满室阳光都无法驱散的死寂，蓦地，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嗜血的气息。
他将被攥在手里几乎要碎裂的手机放下，将阴暗情绪藏进眼底，眸中换上一贯的笑意。
喻哥不该喜欢小少爷的…明明该是恨才对…
对啊…小恩人该恨的是小少爷…不是我…
小少爷…只能属于我…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左手轻拿起玻璃杯，抬步向着楼梯方向走去。
沉稳的脚步声回响在房间里，他踏着台阶一步一步来到二楼，唇角始终勾着浅笑，眼底的笑意却不见一丝温度。
夏予棠走到小少爷所在的房间门前停下，却迟迟没有敲门的动作。
他抬起手中的玻璃杯，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水在泛着冷白的手背上映出道道水纹。
夏予棠唇角的笑意加深，盯着房门的眼睛眯起，好似能透过这道门看透什么一般，随后手指一点一点地松了力道，手中的玻璃杯刹那间落地，砰的一声碎裂开来。
一瞬间水花四溅，打湿了罪魁祸首的裤脚，玻璃杯砸在地上的响声足以透过房门传到室内的顾子喻耳中。
夏予棠听着玻璃杯碎裂的声音炸响在耳边，裹挟着疯狂的笑意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屋里的顾子喻被这一声惊得愣了一下，眉心微皱，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确保小少爷没被吵醒，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查看情况。
听到房门的轻微响动，夏予棠迅速收敛了笑意，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懊悔，还一手捂着腹部做出艰难弯腰的动作。
顾子喻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夏予棠正要蹲下收拾碎片的画面。
少年脸上满是歉疚，勉强自己蹲下身，将玻璃碎片一片片收起来，碰触碎片的手指轻颤着好像在压抑腹部伤口的疼。
似乎是听到了房门的声响，少年抬眸，他清楚地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懊悔和担忧，少年看到他的身影之后明显身体僵硬了一瞬。
随后少年低落的声音响在走廊里，满是歉疚和自责。
“喻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打扰小少爷休息的…”
“我只是想给你送杯水上来，我只是…一时没拿稳…”
听了少年的解释，顾子喻没什么反应，只静静地看着他，带着审视的意味。
少年似乎是不想看到他用那么陌生还含着冷意的目光盯着自己，失落地垂下头，继续收拾着。
兴许是他的出现导致少年失了神，疏忽了自己手下玻璃碎片的锋利程度，一瞬间纯白色的地板上出现几滴鲜红。
夏予棠垂下的眸子里映出这抹鲜红，藏在阴影中的眼睛晦暗一瞬，鼻尖飘过一丝血腥味。
他忍不住想，好脏啊，一点都没有小少爷的血甜…
可他手上却不动声色地加重了力道，让自己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眼底划过一丝嗜血的笑意。
夏予棠隐藏得极好，没让顾子喻察觉到一分一毫。
顾子喻只看到了夏予棠想让他看的，眉眼青涩的少年忍着疼，不顾流血的手指，固执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企图弥补自己的过错，求得眼前人的原谅。
顾子喻眉心一蹙，此前他从未见过少年如此卑微的模样，他印象里的少年一直是笑着的，是乐观开朗的。
他同夏予棠毕竟有这么久的交情，也算是有一起长大的情谊，看到少年这样，他心底突然划过一丝不忍。
于是他俯下身抓住了夏予棠不断流血的手，出口的语气带着一贯的清冷，
“你在做什么”
“没看到自己的手受伤了吗，你是有多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他看到少年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还会在意他一般。
“喻哥…”
少年眼眶发红地看着他，喊出口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让他听出了其中暗含着的委屈，
“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顾子喻知道夏予棠口中的相信不只是在说刚刚还有小公园里的那句“小少爷是自愿的”
他心思微动，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没给少年答案。
少年看着他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迫切和恳求的光芒，在看到他没有丝毫变化的神色之后，又黯淡下去。
“喻哥，没关系的，你不信我，是应该的”
少年唇角微微扯了扯，透着几分勉强，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落寞可怜。
少年抽回手，垂着头，一边继续动作，一边低声道，
“喻哥不用担心我，我会快些收拾好的，不能让这些碎片伤到小少爷…”
顾子喻手中一空，眼前是被少年的血染红的地板，耳边是少年带着明显关心的话，他突然有些不确定。
一个会担心阿祁被几块玻璃碎片划伤的人会做出逼迫阿祁成为实验品的事吗…
难道…真的误会了…
之前看到阿祁如此痛苦的画面，他心底太慌了，太怕他的阿祁会出事了，理智几乎被那种要永远失去阿祁的恐慌牢牢压制住了。
见到他的阿祁安然无恙，他躁动慌乱的心也终于能平静下来，理智渐渐回笼，现在冷静下来便能察觉到诸多疑点了。
他眸中闪过深思，看来得和夏予棠好好谈谈了。
“你先去包扎”顾子喻再次制止了少年的动作，语气缓和了些，毕竟少年有可能是无辜的，“我来处理这些”
似乎感知到顾子喻的语气不像先前那般冷冰冰的，少年立刻抬眸看着他，眼眸晶亮，点缀着一丝喜悦和希望。
看着少年仅仅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恢复了他印象中的那个乐观开朗的夏予棠，顾子喻不知怎么从心底漫上一股愧疚。
少年听了劝去找医疗箱，自己默默去处理伤口。
而顾子喻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房门，清冷的眼神出现波动。
转身下楼的一瞬，夏予棠勾了勾唇角，喻哥，还是那么善良啊…
可惜…善良的人注定抓不住想要的东西…
夏予棠来到洗手池旁，根本看都没看旁边的医用酒精，直接打开水龙头，将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样子的手放到冷水下，冲洗着，面无表情地盯着随着水流冲走的鲜红。
他眼眸中映出血色，不知想到什么，周身缠绕上丝丝的戾气。
…真脏…好恶心…
他伸出另一只手按上那处渗血的伤口，碾磨着，想让血流干似的，力道大得可怕。
不过片刻，他的指尖发白，被冷水冲洗的伤口带着刺骨的冷意。
他好像感受不到疼似的，只失神地盯着伤口流出的血。
随后他慢慢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发红，眸中没有一丝清明，几乎被黑沉的墨色填满。
哪怕屋里一片光明，可他周身却好像被黑暗裹挟着，让人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小少爷…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我的小恩人都偏向你了…
恍惚之间，他从镜子里看到的仿佛不再是那个被黑暗拉扯着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自己，反而变成了桃花眼满是灵动的小少爷。
夏予棠的眼眸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病态的痴迷，还在往外渗血的手抬起，即将触到镜面的瞬间，他像是突然惊醒般缩回了手。
不可以…我太脏了…不能碰…
他盯着那处鲜红的血迹，眼神突然变得更加疯狂，带着令人心惊的病态痴迷。
可…小少爷就该被我弄脏才对啊…
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角弯着，眸中的笑意带着不谙世事的残忍，透着阳光都无法掩埋的偏执阴私。
小少爷夺走了我的光…就该永远陪我待在黑暗里啊…
他将手上艳红的血涂在镜面上，就像亲手碰到了小少爷一般，眼里笑意加大。
一个人太孤单…小少爷…应该很乐意…陪着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