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听得兰心这话，瞬间就变了脸色。
虽说她一早就察觉到周常在对自己的女儿应当是有所图谋的，可眼下听兰心这般说，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股怒火。
她的闺女才几个月大，就被这些人惦记上了，真是找死啊！
林菀坐直了身子，看向兰心的目光中瞬间就带上了些谨慎。
“那你说说吧，周常在……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兰心在地上跪直身子，皱眉道：“娘娘，奴婢其实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周常在私底下寻了德妃娘娘，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却是避着奴婢谈的。”
林菀也不指望这一会儿就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她让翠枝将人扶了起来，还给兰心搬了个凳子。
兰心只敢将将坐了一半，继续说道：“昨日，周常在给德妃娘娘送了一罐蜂王浆，可东西送到后，立刻就带着奴婢离开了怡华宫，只说了一句想要搭上德妃娘娘这条线，长公主一事，是奴婢隐约听见她们在内殿中提及的，却只说了这么一点，便没了下文。”
林菀听了这话后，沉默了许久，这才复又开口，“周常在既然已经有所动作，那么定然还会有行动。本宫交给你一个任务，不知你……能否完成？”
兰心一听这话，便知道昭妃这是打算接纳她了，顿时就站起了身。
“娘娘，无论什么事，奴婢都会尽全力去做的……只要娘娘能叫奴婢离开周常在身边，奴婢任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上刀山倒是不至于，本宫听闻，德妃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去御花园中喂那荷花池中的锦鲤。你想个法子，叫周常在去御花园寻她，毕竟德妃这怡华宫中，也不是那般铜墙铁壁，不是么？”
兰心看了林菀一眼，当下明白她这是打算听墙角了，赶忙点头应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她说完，便准备跟着忠士德退下，却在临出门之时被林菀叫住了。
“那三十两银子，本宫可以替你还给忠士德。但是这个事儿，你得办好了！”
兰心双眼一亮，站在门边再次对着林菀郑重一拜，而后才跟着忠士德又从那侧门偷偷走了出去。
林菀也不知，究竟是这三十两银子的好处，还是即将能够脱离周常在的希望，兰心竟在两日后便潜了忠士德前来递送消息。
“娘娘，兰心说，周常在打算明日在御花园西南角的荷池外悄悄去见德妃。”
“哦？这般快就有了动作？”
林菀挑眉道，心中对这兰心的能力倒是颇为赞赏。
忠士德笑着道：“娘娘，奴才已经去踩过点，那后头虽说没有地儿可以藏人，但是不远处就是临水阁，若是咱们躲在那里头，应当是能够听清楚荷池边上的人声的。”
林菀满意点头，随手丢了个金戒指便赏了忠士德，“那你去安排吧，注意避着些人，这可是大事儿。”
……
第二日的午间，林菀特地早早地将珑瑞哄睡了，这才带着翠枝与忠士德往临水阁而去。
初踏进这阁楼之时，翠枝还颇有些紧张。毕竟曹答应就是死在了这里头，那原先悬挂着白绫的房梁眼下已经收拾干净了，可翠枝却依旧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林菀扶着木质的扶手往二楼慢慢走去，面上却沉静一片。
“翠枝你记着，人害人，才能害死人。若是生前尚且不能如何，死后变成鬼，那便更没有什么威胁了。”
翠枝好生扶着林菀，依旧有些害怕，“娘娘……您不信鬼吗？”
“信。”
若是真算起来，其实她也是个孤魂野鬼，夺了旁人的舍，这才来到的这世间吧……
“可是鬼吓人，终究还是因为你自己吓自己罢了。”
林菀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没有再开口。
三人来到二楼那距离荷池最近的窗口，静静坐在一边等待着。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些斜了，德妃这才带着霜华慢慢来到这御花园。
忠士德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周常在与兰心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不急，周常在既信了兰心的话，必定会更加谨慎，不轻易现身也是正常的。咱们且等着便是了……”
林菀只朝着窗外瞥了一眼既不再看，低下头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这荷池的另一边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翠枝探头一看，“娘娘，周常在来了！”
林菀这才站起身，从临水阁阁楼的窗户缝隙往外看去，见周常在身边带着兰心，快步朝着正喂鱼的德妃走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平日里倒是不见这周常在对那个嫔妃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
林菀心中冷嗤，一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德妃娘娘，宫中眼多口杂的，奴婢今日贸然前来，也是不得已。”
德妃没有当下就开口，而是慢悠悠地将手中所有的鱼食都投进了荷池，这才缓缓抬头看了周常在一眼。
“那日，你送来的蜂王浆，倒是个不错的东西。”
周常在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欣喜，“娘娘，奴婢看着昭妃那时一口气买了许多罐，想着指不定吃了它能……有利于身子康健，这才想着献给娘娘。”
德妃听出了周常在这话中的深意。
什么身子康健？这整个后宫如今也就林菀一个人有孩子，指不定这关窍，就在这蜂王浆上头。
“你的心意，本宫领了。只不过，眼下昭嫔已经生下了长公主，本宫即便再生，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周常在看了德妃一眼，“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长公主虽说眼下正得皇上宠爱，可若是不得已被送出去，您的孩子不就是这宫中的独一份了吗？”
“送？你当有这般简单？”
德妃挑了挑眉，那模样就好像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一般。
周常在忽然凑近德妃，嘴角的那抹熟悉的笑容再次浮现。
“在年节那日，奴婢曾听大哥所言，鞑靼的老王上，去岁刚得了个孙子，如今刚满一岁。鞑靼王的孙子，与陛下的长女……一个金枝一个玉叶，可不是般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