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有了目标,翠枝与桂喜二人倒是心中安定了些。
晨起之时,翠枝特意在院中走了两遭,果然见洒水之人依旧是昨日的那个井兰,心里顿时有了数。
翠枝见她依旧故意将院中的四个平安缸远远避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便这般从她身边匆匆走过。
可到了傍晚再次洒水之时,桂喜却抢了先。
他按照林菀的吩咐,将殿内脸盆中的水装作随意地一泼,恰巧就泼在了买了人偶的那块砖石底下。
院中另一角的井兰余光瞥见,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月上中天之时,秋棠宫中的人都已经回屋歇息,当内殿的最后一盏油灯被翠枝熄灭之时,三人便等在了殿内,密切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果然在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后,从下人们住着的耳房忽然就被打开了一间,而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了出来。
只见她左看看右看看,确保这宫中已经没有醒着的人时,这才快步朝着方才傍晚被桂喜泼了水的那个平安缸旁边走去。
借着月色的亮光,翠枝一眼就认出,此人果然就是井兰。
她快步朝着那口缸走了过来,待到近前之时,便蹲了下去,动作熟练地将砖石撬开,而后用手中拿着的一个篾片挖土,很快就将一个湿哒哒的人偶挖了出来。
林菀转头看了看桂喜,后者当下会意,直接一个翻身就从殿内的破窗而出,将井兰抓了个正着。
这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顿时就惊醒了整个秋棠宫中的人。
不一会儿,原本还漆黑一片的庭院中已经一片灯火通明。
有些个太监侍女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站在院中,看着被桂喜抓着一条胳膊摁在地上的井兰,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林菀见人都已经到齐,这才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一个肩膀已经脱臼了的井兰,冷声问道:“你拿着这人偶,是想要埋在何处?”
院中的众人原本还在面面相觑,听得「人偶」二字之时,瞬间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冷水一般,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井兰原本还想要为自己辩解一番,可当她听得林菀问得如此开门见山之时,就已然明白,他们定然是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而此时的自己,不过是一条上了钩的鱼罢了。
她赶忙换了一副姿态,扑在地上就想要求饶:“小主……小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饶命?”
林菀冷笑。
“饶了你的命,好让那幕后主使继续害我吗?你犯了大错,还当这宫中有回炉再造的机会?”
井兰原先见林菀对秋棠宫的下人一直都颇为和善的样子,在别的嫔妃面前也小心翼翼,一副草包模样,只当她是个好糊弄的,想着没准自己卖个惨求个饶,便可以躲过一劫。
可当她被按在地上,亲眼看着林菀变脸之时,心中顿时就大感不妙。
这说话的气势和眼中的狠劲……与平日里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啊!
井兰赶忙说道:“小主……奴婢什么都交代,只求小主饶奴婢一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林菀垂下眼眸,忽然就勾了勾唇,“什么都交代?那你说吧。”
得了这话的井兰仿佛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忙主动道:“是敬嫔娘娘!小主……敬嫔娘娘给了奴婢四个人偶,还让奴婢将德妃娘娘的生辰八字写在上头埋入土里,只说留作后用……小主,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往后再也不会了啊!”
林菀听得井兰此言,心中竟丝毫不觉得意外。
那日在宫巷之中,二人分别之时,敬嫔的表情明显是对皇帝的惩罚并不满意。
想当初,若不是翠枝情急之下拦在了自己面前,才叫敬嫔只得临时改口栽赃翠枝,只怕当日被皇帝打板子的就是自己了。
林菀实在不敢想,自己若是挨了那二十大板,她腹中的孩子可还会有命在?!
如今她眼见着一计不成,又想着要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来害自己。
这敬嫔……真是不死不行了啊。
一边依旧趴在地上的井兰见林菀听了这话后,突然就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心中直打鼓。
正当她想要再求饶几句之时,忽然就看见林菀嘴角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井兰下意识地以为林菀是当她还有事情没交代,赶忙摇头。
事情的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还敢有所欺瞒?!
可院中一直胆战心惊看着眼前这一幕的众人听了这话后,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这话……怎的那么像是给人机会留下些临终之言呢?
果不其然,林菀见井兰摇头后,便直接摆了摆手,“既如此,那便上路吧。”
于是,都还未反应过来的井兰下一瞬就被桂喜提溜着散落的长发,而后利落地将下巴给卸了。
院中的一众人一个个吓得不敢作声,只看着林菀身后的翠枝手中拿着三个人偶慢慢朝着井兰走去。
来到跟前之时,翠枝心一横,便直接将那插满了缝衣针的人偶从井兰的喉咙里塞了进去。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就响彻在了原本安静的秋棠宫之中。
配上有些微凉的夜风和那几个在风中不停摇曳着的灯笼,有些个胆小的侍女直接便吓得瘫软在地不敢抬头,身子都一颤一颤的。
井兰的惨叫声并未持续很久,当翠枝往里塞着第二个人偶只是,她已经倒在了地上,口中吐着鲜血,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种死法简直比一根绳子往房梁上一悬要恐怖千百倍。
细密的针刺破食道,受到刺激的胃将带着酸液的食物反了上来,混杂着鲜血不断刺激着本就十分敏感的喉咙。
不一会儿,井兰便开始不停地咳嗽喉间发出嘶哑可怖的声音,听得桂喜都有些头皮发麻。
他趁着翠枝行刑之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小主,却见她正放目远眺,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默不作声。
当四个人偶尽数被填进去后,井兰竟还挣扎了半个时辰这才最后咽气,而她面前的砖石上早已经一片血污。
所谓最惨死法,不外乎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