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听瑜收敛了身上的暴戾气息,用力阖了阖眼,深深呼吸着,拼命让自己控制住艰涩难忍的心疼情绪,在男人身前缓缓蹲下,抬手将人重重拥入怀中,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在他的后脑勺上轻抚。
“陆祈川,不害怕了,我在你身边,我抱着你啊,不怕了。”
男人陷入了自己的情感桎梏中,平日里刻意压制的困兽被释放,在他身体里肆意冲撞,让他手脚冰冷,身体发软,耳鸣如雷,喉咙发紧,甚至无法正常地吞咽口水。
脑袋里尽是嘈杂混乱的尖叫声、呼喊声,还有隐隐的邪笑声。
突然感知到躯体的触碰,陆祈川生理性地想躲避,毫无章法地想要挣脱开她的怀抱,整个人愈发紧缩,双肩颤动,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
司听瑜感受到怀中男人的不安与痛苦,心底酸涩得不成样子,只能愈发用力地抱住他。
尽管喉咙梗得生疼,依旧放缓了语气,不断在他耳边说着话。
“不怕不怕,坏人已经被打跑了,陆祈川,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男人的每一次颤抖,就像是用钝刀在她的心尖上寸寸凌迟,将她的整个心脏都撕扯的破碎淋漓。
司听瑜知道陆祈川这是发病了,比以往的每次都严重,躁郁症的躯体化症状明显。
不过,现在也正是他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
如果没有好好安抚,等待他的,将是愈发猖獗的心魔和更加严重的心理障碍。
所以,她不能慌,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有她能去引导陆祈川的情绪。
司听瑜一狠心,暂时松开了男人想要撞墙自残的脑袋,迅速抬手脱下了自己身上套着的防晒衣,增加露肤度的同时,也能让自己身上的味道浓郁一些。
现在的陆祈川已经产生了应激反应,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听不进去任何话,也无法分辨眼前的一切。
能够唤醒他理智的,只有熟悉的味道和肌肤相触带来的悸动。
司听瑜将衣服抖开,披到了男人背上,而后动作轻柔地捧着他的脸庞,将他的头往自己颈窝里按,让他的鼻尖、唇瓣、脸颊都能完美地贴上自己的肌肤。
而后再次用力搂住了陆祈川的肩膀,将唇凑近他的耳朵,柔软温和的低语顺着他的耳廓向里传播。
“陆祈川,我是司听瑜,你的女朋友,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我现在抱着你呢,你感受到了吗,不用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陆祈川,乖乖,不怕不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刚才的一切都过去了。”
发病状态中的男人,感官钝化,对任何事物的感知力急速下降,过了好一会儿,鼻子才捕捉到这股熟悉的清甜香味,颤动的身体顿了顿。
混沌的大脑花了几分钟时间,才分析出这股味道所对应的人。
那一瞬间,陆祈川就像是犯了瘾的婴儿,鼻尖肆意在女人脖颈处蹭着,贪婪地吸着女人身上的气息,脑袋用力往里埋了埋,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女人的身体里。
“陆祈川,你认出我了是不是?我在这儿呢,乖乖,不怕,我抱紧你好不好。”
女人用唇轻柔地碰了碰男人的耳垂、颈侧。
嗓音像是揉进了无数的温情,如同丝滑的绸缎轻扫过沙砾,在他的耳边沙沙震动,带着整个耳朵、脖颈,半边身体都一阵阵的酥动。
陆祈川没有给出回答,只是鼻翼一遍遍地在女人脖颈处嗅着,反复确认后,无力垂落的双手抬起,扣住了女人的腰,而后用力控制住女人的身形,整个人一个劲儿地往里拱,像是乞食的小宝宝。
他现在毫无安全感,身体所感知到的一切仿佛都充斥着未知的危险。
只有怀中女人的拥抱,是他身体认定的“安全屋”。
他只想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藏在里面,不让任何人看见。
“乖乖,不害怕了,我在这里抱着你,抱得紧紧的。”
“现在没事了,没有坏人了,陆祈川,你闻闻,你还认识我吗?”
“你认识我的,我是司听瑜,是你的女朋友啊。”
司听瑜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些话,一遍一遍地舒缓男人的情绪。
绵软柔和的声音传入陆祈川的耳朵,细碎的话语不断砸在他的耳膜处,让他的神智有片刻的清明。
尽管大脑还无法准确分辨女人话中的意思,但熟悉的声线和味道,已经足以让男人沉浮腐朽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安慰。
司听瑜耐心地抱着男人安抚,语气和动作都是平生从未有过的温柔与缠绵。
良久,陆祈川的喘息声逐渐平息,紧绷的身躯放松了些许,只是情绪依旧波动,肩膀还在止不住地轻颤。
“不害怕了,我在这儿呢,陆祈川,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听见问话,陆祈川神情微怔,似在思考女人话里的意思。
尽管每一次的思索,都会带来反射性的神经痛,但他仍然沉默着,迫使自己的大脑清醒过来。
“陆祈川,我很担心你,让我看看你好嘛,乖乖?”
男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司听瑜双手捧着男人的脸颊,将他的脑袋缓缓撤离自己的颈窝。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看见男人此刻的模样,眼前的水汽瞬间氤氲上来,模糊了视线,她强压下心脏处袭来的疼痛感,缓缓抬起头,望向他。
“陆祈川,不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男人脸上满是泪痕,还混合着无数唾液和汗渍的水迹,唇红齿白的肌肤看起来比往日都要苍白,毫无瑕疵的一张脸,明明还残余着几分少年的天真神态,如今却是可怜又痛苦。
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脖子下两侧精致的锁骨上还带着几丝红痕,看起来脆弱到像是一折就断。
“带,带我走好不好,呜求你了······”
陆祈川的手紧紧抓住了女人腰侧的衣服,眼眶里的泪水还在不停滑落,说出口的话破碎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