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橘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商彻这句话说得很暧昧。
如果她回答“假的”,想都不用想,大少爷肯定不会开心,他平日骄傲得像个孔雀,恨不得天天开屏让别人夸他,怎么可能允许别人说他丑?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她回答“真的”,他为什么会不开心?
特别是徐青橘之前提起择偶标准时,说过她喜欢丑一点的。
徐青橘沉默住了。
她很少会这么不知所措。
这几天因为某个变成薄荷精的华山菠萝吹雪,她频频出错。
商彻看着她线条流畅的侧脸轮廓,“你为什么不看我?”
徐青橘随意扯了个理由:“我眼睛有点疼。”
“你撒谎。”商彻笃定道,“徐青橘,你就是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徐青橘扭过头,平静地跟他对视。
“因为你喜欢我。”商彻尾音有点儿颤。
他屏住呼吸,等了片刻,在徐青橘沉默的那几秒里,他的心脏扑腾扑腾跳着,仿佛快要跳出胸膛了。
等来的却是一声冷笑。
徐青橘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我喜欢你什么?喜欢你打游戏菜到被队友举报?还是喜欢你考试倒数第一?又或者你上课时天天睡觉醉生梦死的样子?”
“你——”
商彻震惊地看着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始嘲讽。
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徐青橘,过于高挺的鼻梁隐约能看出一点儿外国血统,他脸颊是一种很健康的冷白,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很像橱窗里独占一个格子的洋娃娃。
是徐青橘小时候踮起脚尖看了许久,却买不起的那种洋娃娃。
商彻气得脸都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垃圾,对不对?”
徐青橘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对。”
“行。”
商彻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看向窗外。
徐青橘垂着眼皮,默默出神。
后来下车后,他们登山过程中,梁一衡跟商彻边聊天边比赛,两人很快遥遥领先众人一大截。
徐青橘跟高怡边说着话,边走在最后面的位置。
高怡身体素质挺好的,走到半山腰也呼吸平稳,她瞥了一眼徐青橘,“你今天晚上,怎么这么沉默?”
徐青橘开玩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都很沉默?”
高怡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徐青橘弯唇:“学姐,换个话题吧。”
她不想说,高怡很有眼力见,也没有再问,愉快地转移了话题,两人开始聊山上还有什么风景。
第二天一早,众人看完日出后,便回了学校。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两周,学校里气氛越来越凝重,图书馆里人满为患,连教学楼都挤满了复习的学生,走廊里也有不少搬着凳子和桌子出来学习的人。
这好像是二本大学的常态。
上课时不认真听,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
徐青橘没挤上图书馆,复习这几天都泡在教室里。
复习的时候,大脑混混乱乱,也不记得是哪天,她做完一套题后,才发现窗户漏风厉害,肩膀被吹得发冷。
身上披着的那件薄毛毯无济于事,她拿起保温杯,过于轻的重量提醒她,杯子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她下意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冻得发麻的小腿,拿着保温杯出了教室。
每层楼都有打水的地方,都在走廊尽头。
徐青橘拿着保温杯,刚走到最后一间教室门口时,前门忽然被人推开。
周时逸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小老弟,你怎么回事?让你去酒吧蹦迪你不去,泡酒吧你也不去,唱歌打牌也不去,兄弟几个都以为你要跟我们绝交了。”
徐青橘脚步停住。
周时逸也停住了,他跟徐青橘打了个招呼:“班长,好久不见。”
最近两周复习周,课程基本已经结束了,晚自习也不上。
她和周时逸确实很久没有见过了。
大学就是这样,即使是一个班的同学,毕业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喊出来全班人的名字。
它出现在一个人从十几岁过渡到二十岁的时候。
从少年长成青年,减去你的幼稚,教你自立沉稳,最后走向成熟。
徐青橘颔首:“好久不见。”
周时逸的胳膊架在另一个人肩膀上,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面包服,下面是一条蓝色牛仔裤。很普通的男大学生穿搭,但因为个子高,身形瘦长,即使这样,也能让人将目光一眼落到他身上。
商彻绷着下巴,跟周时逸说:“把你胳膊拿开。”
见他语气不对,周时逸愣了下,把胳膊放下来,“不是吧,彻彻,你这就生气了?你最近怎么气性这么大?”
商彻懒得搭理他,从兜里摸出水卡,去饮水机前面打了一杯水。
等他打完水,徐青橘才走过去。
她把杯子放在饮水机接水的地方,把水卡贴在感应器上。
“滴——”
一阵略显刺耳的声音响起,徐青橘瞥了一眼上面的0.00,这才想起来,她忘记给水卡充钱了。
徐青橘摸出手机,刚要给林书意发消息。
“啪——“
旁边多了一只瘦长白皙的手,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水卡,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月牙饱满,骨节分明。
徐青橘一怔。
她睫毛颤了颤,终究是抬起头看向了商彻。
商彻看都不看她,声音冷得跟风一样:“温水还是热水?”
徐青橘唇动了下。
她不想麻烦这个人,可是一杯水真的算不上什么。
“……热水。”
商彻“嗯“了声,继而吩咐道:“离远一点。”
吃瓜群众周时逸津津有味看了半天,最后嘴角一抽。
妈的。
装得这么高冷,最后还不是怕人家被热水溅到?!
商彻这个小贱人!!!
比那个菠萝什么雪还贱!
周时逸吃了一肚子狗粮,气也气饱了,懒得跟商彻说,直接扭头走人。
热水很快就灌满了保温杯。
徐青橘主动道:“谢谢。”
商彻应都没应,随手把水卡塞进口袋里,端着水杯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