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朝长公主“威名”可谓是无人不晓,小太监一听这话,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殿下,您,您……”他张着嘴结巴半天,也不敢说出什么惹公主生气的话,依旧挡在门口,面露苦涩,“殿下,求您别为难奴才了。”
他战战兢兢地等娇纵的公主殿下发怒,汗水顺着洁白的小脸一直往下淌。
宋苒一边听着殿内的动静,一边笑吟吟看他,将一个好色浪荡的恶棍公主演的出神入化。
“瞧你,紧张什么,流这么多汗,多叫本宫心疼。”
小太监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他想到公主那色中饿鬼似的名声,瞬间脸都吓得苍白,简直要哭出来了,“殿下,殿下折煞奴才了,奴才,奴才不配殿下的心疼……”
“哎呀,怎么还要哭了呢,”宋苒温声细语的,抬起手想去擦那小太监微红的眼角,可手还没碰到他,门便急匆匆打开了。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宋苒的手顿住,抬眼挑眉。
她的视线略过为她开门的宫女,直直落在殿中侧对着她的那人身上。
烛光缭绕,那人穿着僧衣静静跪坐在旁,冷白的手腕挂着一串佛珠,眉眼舒朗清冷,干净地如同冬季枝头的洁白初雪。
似乎是感觉到了宋苒的视线,他侧过头,朝她淡淡看来一眼,那目光很轻,带着对世间苍生的怜悯,仿佛他看的不是艳绝天下的长公主,而是路边的一株草,一朵花,一片即将落下的枯叶。
【爱意值:两星半。黑化值:两星半。】
宋苒挑眉,有意思。
宴无声淡淡地收回视线。
皇帝笑着冲她招手:“囡囡,快进殿来,还嫌在外头说的胡话不够多么。”
这是听见了宋苒的话,嘴上嫌弃,实则没半点责怪的意思,宠溺道,“你啊,说话也没个把门的,还胡闹到人家圣僧面前来了。回头,可得让你母后好好教训你。”
宋苒收回盯着宴无声的视线,提起裙摆到了皇帝跟前,笑,“父皇可不能对女儿这般狠心,若落到母后手里,父皇你就见不到这般生动活泼的女儿了!那种事事乖顺唯唯诺诺的人,有什么意思。”
“你这般性子,也就朕和你母后能受住,日后,看哪个敢当你的驸马。”
宋苒撒娇似的说,“那女儿就永远不招驸马,永远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呀。”
最宠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撒娇痴缠,皇帝被逗得开怀大笑,笑够了,拍拍她的手,“胡闹,哪个女孩儿到了年纪不嫁人?你想做老姑娘不成?”
又含笑问殿中人,“圣僧,你看朕这女儿面相如何?日后可能嫁个如意郎君?”
宋苒也顺着皇帝的视线看下去,故意说,“要那种气量大不爱吃醋,还能包容我养的面首的。”
使臣们面面相觑,明显没想到禹朝的长公主竟真如传言一样的浪荡,当着皇帝的面都敢提养面首的事,还想要日后的郎君包容她养着的那些面首。
不过也不稀奇,那公主长得也太过艳丽了些,跟吸人精魄的妖精似的,看起来就不像个温顺安分的女子。
使臣中也有懂得面相的,一看便知那公主是个孤独终老的命格,只是皇帝这样宠爱公主,若是如实说了,指不定要被大怒的皇帝扔牢里去。
一想到这,背后冷汗直冒,只盼着同行的圣僧能委婉些,哪怕是说说谎也好,别真把皇帝惹怒了。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瞬间诡异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那白袍僧人,等他的回答。
宴无声仍旧是不紧不慢的。
他垂下眼睫,手指滚动佛珠,似乎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再次抬眼时,眼神慈悲又怜悯,蜡烛的光静静照在他身上,竟像是为他渡上一圈金边,如同佛陀转世。
或许是他之前沉默的时间太长,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紧绷着脸问,“圣僧为何不说话?可是不好回答?你但说无妨,朕不会生气。”
宋苒也说,“是啊小和尚,你不必怕,有何话都可直说。”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眼里像是含着一汪荡漾的春水,轻易就能让人沉溺。
只那僧人对这美色和若有若无的勾引毫无反应,他看着自己手上的佛珠,轻轻拨动一颗,似是叹息道,“殿下的面相……”
使臣们的脊背瞬间绷直了,暗道不妙,刚要阻拦,却听那僧人已经淡淡吐出两字,“不好。”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
使臣们连忙说:
“圣僧或许是车途劳顿,方才看岔眼了也说不定。”
“是啊是啊,臣也懂得一些面相,公主的面相明显是好极了,是难得的福相啊!”
“公主貌美至此,日后定能寻得如意郎君,美满一生啊!”
使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简直要把宋苒说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福星,只盼着她能开颜,让皇帝满意。
皇帝的脸色不见缓和,宋苒也没把那些人的彩虹屁听进去。
她先是安抚似的看了皇帝一眼,又笑吟吟对宴无声说,“哦?为何不好?”
宴无声静静看她,那双眼似是看透一切,温声说,“因为公主的面相,是早夭之相。”
话音刚落,宋苒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皇帝就大怒道,“荒谬!”
他似是气急了,胸膛一起一伏的,胡须都在抖,“囡囡出生至今,十多年来,那些僧人道士从未说过囡囡面相不好,何况囡囡从小至今身体康健,怎会早夭!”
使臣们战战兢兢地跪下,一边求皇帝息怒,一边暗道圣僧怎么回事,怎么说的比那“孤独终老”还要过分百倍,都直接说人家要早死了,皇帝不发怒才怪。
宴无声似是看不见皇帝的怒意,语气温和,“公主的确是早夭之相,按理说,殿下应活不到今日才对。”
皇帝更是怒不可遏,猛的一拍桌子,“活不到今日?朕的女儿好端端在这站着呢!你就胆敢咒她去死!什么圣僧?!原也是虚名,嘴里净是胡乱扯的谎话!”
殿内众人更是跪的冷汗直冒,头也不敢抬,只觉自己的命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果然,皇帝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来人,将这和尚还有那些使臣都拖下去,关在牢里,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