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虚空之域里,除了神和她自己,没有任何多余的活物存在。
刚开始宋苒还能忍一下,但是没有其他娱乐的生活,也实在太无趣了些。
起初她是装郁闷,后来就变成了真郁闷。
尽管被养得长了许多肉,这身体却依旧孱弱,再加上被神日夜不分连续不断地折腾,看上去便更虚弱了,简直像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但神似乎没有要为她改善体质的打算。
尽管确定少女无法再逃离,但祂依旧心里依旧有着淡淡的恐慌,总觉得自己无法真正地抓住她,若给她机会,她依然会逃。
但是,似乎少女弱小一点,再弱小一点,就能永永远远被祂握在掌中,留在身边。
所谓仁慈善良的神明,如今也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普通人。
祂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来,身体能承受的极限越来越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糜烂衰败的味道,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人类怎么可能轻松地承受神呢?
祂的力量浩瀚如烟海,哪怕是动动手指头,都能轻易覆灭这个世界。而她就算得到了祂的一丁点神力,本质还是一个人类少女,会老也会死。
当然,祂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当神不想让一个人变老或死去的时候,时间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身体不会老,心却会。
在神面前,失去一切娱乐活动的宋苒,是真的心累,不用演,也能把“心如死灰”这四个字表现得透透彻彻。
神抚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注视着她恍若一滩死水的眼睛,喃喃,“为什么不笑了呢,艾娜。”
她的血液里不再奔腾着蓬勃的恶欲与野心,那些虚伪或恶劣的笑意全部从脸上消失,仿佛彻底被驯化,彻底温顺了下来,成为了他的最珍重的金丝雀。
可神也没觉得有多高兴。
占有欲与病态的偏执在一点一点被满足,但祂却又觉得空虚。
少女的恶欲与贪婪消失了,但或许是因为融合地彻底,祂的还在不断膨胀。
起初祂只是想把少女困在身边,但真的实现这一点后,又觉得不够。
祂还想让她爱祂,想让她是自己心甘情愿地留在祂身边,想让她觉得和祂在一起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
真是贪心啊。
……
神为少女梳着长长的黑发,修长的手指从发间温柔穿过。
祂喜欢做这些看起来很亲昵的事,这会让祂有一种两人两情相悦的错觉。
窗外的花盛开了,鲜妍的红色仿佛将周围的灰白也染成了浓彩,风吹过,飘落的花瓣便随着风落在了她发上,又被神轻轻拂去。
神在改变这里,让它变得富有生机。
但这里无论有再多生机,也只是一个漂亮舒适的囚笼,阻止不了少女眼中越来越浓的郁色。
神忽然觉得烦躁。
“我想要一只蝴蝶。”少女突然说。
神的动作一顿,须臾,一只振翅的蓝色蝴蝶,轻轻地落在她眼前的小桌上。
“还要几只麻雀。”她又说。
于是窗外,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叫声。
神不知道这是骗子蠢蠢欲动的试探,温和问她,“还要什么?”
少女垂着眸,思考了几秒,小声说,“要有别人陪。”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祂知道少女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选择拒绝。
于是少女又不说话了,瞬间变得沉默。
在漫长的相处里,仿佛被驯化一般,她不会再去违背神的意思,仿佛已经学会了妥协。
但是,在神驯化她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在驯化神呢?
用乖巧和妥协,一步步令祂放下警惕,一点点卸除祂的防备,让祂的底线一降再降,最终让祂相信,她是真的被祂握在了掌心,再也不能逃离。
“艾娜,”阴暗的心思又冒出头角,神一想到少女还贪恋着人间和那些不该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就感到内心被嫉妒的火焰逐渐吞噬燃烧。
祂放下手中的羊角梳,“为什么总要想着人间呢?我陪着你,你不开心么?”
祂的语气温和极了,仿佛是真的在为此感到困惑,但只有祂自己知道,若是少女下一瞬说出什么不好的回答,祂就会立刻撕下这张温柔的假面对她施以惩罚,直到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祂靠着强迫,来满足自己越发卑劣自私的欲//望,有的时候,祂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恶心透顶。
但那又怎样?只要能锁住她,一切都无所谓。
祂早就因她堕落了啊。
神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在她回答后心脏会冒出的细密疼痛,等待一会要对她施以惩罚。
可祂所臆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少女没有回答,她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的,只回过身,又踮起脚尖。
她主动吻了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