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裴寻不看她的眼睛。
他想起了江轻飏拉着他从医师那里离开。
“你看见了。”江轻飏看着他：“她被神女赐福过。”
“神女赐福，无心无情。”
“裴寻，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吧。”
指尖无措地蜷起来，他不张口。
良久，他说：“没有。”
像是在自欺欺人。
“没有就行。”江轻飏其实不信他：“我曾经给你们两个算过一卦。”
毕竟他要追随的人是裴寻，而苏汐对于裴寻来说，太危险了。
“天生相克，她注定要死在你的手里。”
眸子猛然一缩，裴寻摇头：“我不会伤她。”
“那是命格。”
说完，江轻飏表情也有些难看：“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的命格，变化多端，难以揣测。”
“而你的命格，无论怎么变，都是注定的。”
“天道大任。”
“但是，你们两个的命格，在缠绕。”
“我感觉不应该如此。”
“就像是……”江轻飏看着手中的乾坤盘：“有人强行改变的。”
强行地，想要和她有上这么一段缘分。
但这段缘分，起于无端，必将归于无端。
“裴寻。”江轻飏最后看着他：“你比谁都清楚，你不能喜欢她。”
“我不相信，你没有感觉。”
“她和你，注定殊途，这是天命。”
“与其后面难以割舍，不如斩断开始。”
裴寻转身离开了。
没办法斩断开始了。
他只能尽力地，克制住自己。
然而苏汐就这么轻笑着看着他，气若幽兰：“想要离开，嗯？”
圣域在裴寻手腕上发光收紧。
“我的所有物，就没有说自己可以走的。”
她看着他：“而且，我受伤了。”
“你舍得看我没人照顾吗？”
她又在勾他。
明明自己的眼睛里一丝动情都没有，却偏要让他丢盔弃甲，一切防备都崩溃倒塌才甘心。
“舍得。”裴寻垂眸。
苏汐笑：“真的？”
他不答。
药丸最后被他从瓷瓶中拿出，轻轻地塞进她的口中。
“苦的。”苏汐挑眉：“想要甜的。”
“没有。”裴寻把瓷瓶放回原处。
衣襟被人拉着，他倾身在美人榻上，她仰头咬他的唇。
他闷哼一声。
“苏汐。”裴寻嗓子哑了。
她身上有内伤，却跟没事人一样：“怎么？”
安静了一会儿，裴寻看着她的红衣：“疼吗？”
苏汐顿住。
“今天疼吗？”几乎是他自己都没在意的心疼。
玉镯的光暗下去，像是被人封住了。
苏汐笑：“疼。”
“你现在太弱了。”苏汐看着裴寻，像是在看遥远的未来：“离那个时候还太远。”
什么时候？
裴寻没有问。
他把她抱起，入了主殿的床榻：“好好休息。”
明明他的伤更重。
可是他没有来得及离开。
圣域通灵，随着主人的想法而动。
银链子拴在床头。
“留下来陪我。”苏汐轻笑着拉住他，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嗯？”
可是她都锁住他了。
这是难得平静的一夜。
裴寻躺在苏汐旁边，感受着她的呼吸。
有些窒息的心疼像是跨越了时空而来。
十分的莫名。
像是被压抑了很久，藏了很久，最后忍不住倾泻而出。
不像是他的，又像是他的。
裴寻一恍神，就想到颜泽说的，赤忱的少女。
骄傲蛮横的大小姐，小的时候，也想过要当行侠仗义的大英雄吗？
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呢？也是一身红衣吗？
那肯定没有现在的妩媚，应当是利索干净的。
她是大师姐啊，看颜泽他们依赖是模样，那个时候，她应当是颜泽他们的主心骨吧。
有问题，找我大师姐。
大师姐可以帮你解决一切问题，因为大师姐是万能的，无敌的。
不过听颜泽提起过以前的苏汐，是很自律的很优秀的。
那应当会很严厉，没有现在对师弟师妹的宠溺，搞不好还是那种师弟师妹犯了错拿着剑追着打的。
这样一来，估计颜泽他们犯了错都怕她。
思绪一开启，就没完没了。
裴寻有些茫然地想，他怎么就忍不住呢。
就好像这个人身上有仙术一样。
又好像是宿命，是注定，他好像就是会爱上她，无论生死，无论轮回转世。
太奇怪了。
裴寻别过头去，深吐出一口气，静气凝神，忍住不去想她。
——
苏汐镇妖这件事情，给修仙界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有的人知道苏汐当年的事情，翻出了当年天纵英才的大师姐的成就。
有的人一脸不相信，大概是没有料到这个天天懒洋洋地待在殿内，从来不出来练武的人，居然有这种实力。
叶酥酥最后还是震惊的。
她没有想到，苏汐会这么厉害。
叶酥酥有些委屈忐忑地看向叶清染：“师姐。”
“嗯？”叶清染也有些走神。
红衣霜剑，一剑天明，世间绝美。
“我上次惹了她，像她这种睚眦必报的人，我怎么办……”
“她会不会杀了我……”
苏汐不会。
因为苏汐懒得搭理。
她向来不爱为与她无关的人或事操心，除非那个人蚂蚱一样在她眼前跳来跳去。
这个时候，排行榜才出来。
修仙界但凡看过水月镜花镜的，都知道苏汐，那必须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然而，榜上第一是裴寻和江轻飏并列。
第二是颜泽。
“师傅。”裴寻跪下行礼，被苏有择拉起：“这次选灵器，就莫要选剑了。”
“师傅的意思是……”
“你的本命法器，我会带你从仙窟中取。”苏有择拍拍他的肩：“伤好的怎么样了？”
“还行。”裴寻点头。
“那就准备准备吧，挑完奖励，你们就该下山了。”苏有择看向远方。
“下山？”裴寻疑惑。
“这是规矩，青年修习大会结束后，上榜者皆要下凡修行。”
“这不仅仅是对心智的考验，也是对能力的锻炼。”苏有择笑了笑：“同时还可以斩妖降魔，还凡界一个安宁。”
“是。”裴寻低头应下。
“哦，对了。”苏有择收回手：“你告诉小汐，叫她这次也跟着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