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热情冲淡了屋内凄凉的境况,分坐两旁的老人看着下首位并排的男女,让赵凡两人感觉很别扭。
“小伙子,你们吃了没有?”
“吃了!”娜芸抢先答话,腔调却又不自然。
赵凡会意,识趣的装作没听见,向老人问道:“爷爷,你这里经常有人来捣乱吗?”
“每天都来,那些人都是狠角色,你看没看见那根棍子。”说着指了指门后的棍子。
“为什么裹着布?”娜芸不解。
“那些孩子被带头的使唤,卖命又卖力,多好的年龄啊,就这么被毁了。”一旁的奶奶伤心的答道:“就是这样想着害怕伤着他们。”
“小伙子别看我老头子一个,那些娃儿近不了身,要不是棍子的力度不够,疼不了他们,我也不至于被伤了肋骨。”
“太可恶了,处处留情却得寸进尺,爷爷你就该好好教训他们,不疼不长记性。”娜芸愤道。
“要不是老婆子拦着,来几个滚几个。”老爷子好像遇见知己一般,心里痒痒的说道。
“他们也是为了几个钱,一看就是被骗了,唉!”旁边的奶奶叹息道。
“爷爷,那你们报警啊,这样也不是办法。”赵凡并没有如娜芸那般魄气。
“不占理啊!”爷爷叹道:“小伙子,我们老两口会是因为赔偿赖在这里不走?我也是退伍军人,周围邻居都搬走了,他们怎么看我。”
“不占理,为什么?”赵凡问道。
“因为范老板。”爷爷答道。
“范文增吗,可是他已经死了,跟现在有什么关系。”赵凡从娜芸的资料里面知道范文增是原来收购这块地的老板,最后不知怎么死了才被冯成武的父亲冯平接过来。
“其实在几年前范老板就看上这里了,为了说服这里的住户,带着儿子经常在各家各户转,拉家常,有困难的出钱出力,开始有人说范老板是假操心真捞钱。后来可能传到范老板耳朵里,他不仅不生气还专门出钱办了厂,拆迁了的都可以去那里上班,集体经营而且拆迁的补偿一份不少。”
“这个范老板还真会拉人心啊。”娜芸随口说道。
“姑娘,我们这里迟早要搬迁,能来个这样的老板可不容易,至少我们搬得高兴,哪像现在这个老板。”老头的意思很明显,觉得娜芸想法不对。
“老板是商人,不嫌钱也不是商人嘛。”赵凡忙岔开话,他不知道娜芸家里是干什么的,她家里应该也属于有钱的那种,怕老人说一些娜芸不爱听的话。
“道理我们懂,也有几户看准了范老板的为人,使坏刁难,范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对待,得了便宜后还想在厂子里捞好活,当然没人同意。”
“你看,坏的人跟钱没关系。”
娜芸刚出口,赵凡忍不住的用手悄悄拨弄她,问道:“爷爷,既然这样你这什么还在这里坚持呢?”
“听说是有人在背地里使坏,所以范老板就……”老头说完还看了看娜芸,看来对娜芸的印象不是当初的状态了。
“这个,恐怕有点牵强吧。”赵凡依实直说。
“哼,这个老板拆迁补偿还没范老板给的好,我们原来一个邻居老五头在对新来的那拨人提到范老板时就被威胁闭嘴,你说这里是不是有问题。而且大伙都还记着范老板的情,但是又不得不搬,胳膊拧又不过大腿。”
“所以你坚持不搬就是想为范老板鸣不平?”赵凡问道。
“是啊!”
“可是你有证据吗?”赵凡再问道。
“我感觉得到。”
“凭感觉?”赵凡开始对眼前的固执老人担心。
“准确的说事实就是如此。”
老人的话越来越像胡话。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别人注意,从而引来警察调查,没想到……”老人没有说完,只是从香案上抽出一炷香点燃插在香炉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赵凡看着老人的动作,望着香炉前供奉的牌位。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屋之的光线让赵凡才发现他记忆中的事。
“见过什么?”老人不在意的问道。
“供奉的牌位。”
老人突然停住动作,而娜芸在如此环境中接受这样的信息也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在哪里见过?”老人小心问道。
“好像在爷爷去世时,后来就不知父亲放哪里去了。”
“上面写的什么?”老人继续的问道,只是眼里充满了疑惑。
“什么也没有,只不过不是黑色的,是白色的。”赵凡的回答让老人呆住,不自然的表情充满了惊恐,这一切都被掩盖在昏暗不清的视线中。
“白色……”老人默念无神。
“这上面也好像没有。”赵凡继续说道,并没有发现老人的情况,还懵懂不知的向前靠拢想要证实自己的眼力。
娜芸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身边凉意逐身,心神紧张,心跳加快,戳了戳赵凡,可赵凡并没有发觉。
“爷爷,爷爷……”赵凡小声叫道。
回过神的老人,敷衍的呵呵带过刚才的分心,娜芸抓住机会,说道:“时间不早了。”
“是啊,时间不早了,那帮人也该来了,你们回去吧,碰见了不好。”老人乐见娜芸的提议。
“那好吧,爷爷奶奶你们早点休息。”说完跟着娜芸向屋外走去。
送出门的老人回到屋内,冷面的说道:“老婆子,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走。”
这句话可让对面高兴,愁容散去的收拾好向里屋走去。
没了旁人的老人冥思片刻,抬起手划破手指,让鲜血滴落在那无名的牌位上。
别过老人的赵凡向娜芸说道:“也许老人说的对,范姓老板对这块地这么重视不可能轻易放弃,说不定这里面真有什么问题。”
自顾自思考的赵凡没有等来娜芸的回答,只觉得娜芸急切的走在前面。
回到车内才发现娜芸脸色僵硬发白。
“你怎么了?”赵凡担心道。
呼……长舒一口气的娜芸定了定神,这才明白是害怕啊。
“什么让你这么害怕啊?”赵凡轻松的调侃道,好让娜芸尽快恢复过来。
“你刚才就没觉得后背发凉吗?”
“没有啊,很正常,可能屋里太暗,你们女人有点敏感而已,过一会就好了。”
“我想也是,走吧,你还要会你的女同事,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帮忙而已。”赵凡认真却又无力的说道。
娜芸的汽车远去,路旁钻出五六人,其中一人正是林文书在冯成武办公室碰见的那人,显然他就是这群年轻小混混的头。
“哥,要不要我找人去弄他一下那对狗男女。”近乎平头的小青年见头不高兴的阴沉脸,殷勤的巴结道。
领头的认识娜芸,他担心记者引来麻烦,又对手下这些无脑混混气急,道:“我用你教。”
小青年吓得一哆嗦,不敢抬头。
领头的人不知道两个老不死的说了些什么,心道:“不走,那就让你背上命案,不走也得走。”他指使着混混上前,又对背后满脸凶煞之人耳语吩咐,看来不是一般的打手。
一阵打砸,踹门的宣泄后,老人手持木棍出现在众混混前。混混也警惕的后退几步,显然吃过老头的亏,不好惹。
“拿来吧,我签!”
老人的话让领头之人有点意外,兴奋之余也小心的打量四周,拿出文件让混混监督签字。
眼见老头落笔,终于让领头的人开心大笑:“早如此我们也省了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可以安心的混吃等死,算来算去到头来还是如我所愿。”这下好了,冯老板可以交差,自己的好处那是大大的。
“老东西开窍了。”
“没儿没女的,要不你把钱给我,我替你们养老。”
“说不定早就想好到哪去风流了。”
……
混混们七嘴八舌的侮辱并没有激怒老头,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今天老人反常的状态让领头的人有些莫名的不安,训斥着不安分的混混。临走时撇了撇老人僵硬的样子,心头不安,带着底下人匆匆离开。
只是,一股暗黑气从老头身后蹿出,带着一阵急促的阴风向众人扫去。
君乐酒店
田正为了尸体丢失案焦头烂额,又来一桩酒店女尸案,作为老刑警的他也倍感巨大压力,有了一种想要放弃认输的念头。他们这次是着便装勘察凶案现场,一是酒店人多混乱,二是酒店要求。
房间里尸体已经被秘密送走,这里的一切都是过去发生任何事件的有力目击者,述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去时。
“队长。”陈平川拿着刚刚做好的询问记录走进屋里,向田正介绍着案情的基本信息,“我们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信息,女,昨天下午六点多登记进入酒店,发现死者的服务员是想确认客人是否续房时发现的。”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因为尸体是在淋浴的环境中,所以具体时间还要等报告。”
“中途离开过或是有人进过房间吗?”
“我正要跟你汇报呢,今天中午有一段时间的监控视频没有,酒店方面说是检修。”
“有人为迹象?”
“还不清楚,不过还有一段监控因为信号而模糊卡顿。”
“什么时候?”田正奇道。
“昨天晚上七点。”
“酒店监控传输线路……”
“不是无线信号。”陈平川抢道:“保安也奇怪,但并没有发现设备异常,之后又恢复。只是保安对前后两段监控问题的回答明显差别对待,对信号不稳的视频回答很认真,细节也完整,提到检修时却含糊其辞。”
“你觉得有问题?”
“是不是考虑带回局里问话。”
“哼”田正轻哼一声,“义务在这里不存在,更何况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附近的住客有什么提供的线索?”
“隔壁的房客倒是提供了一个情况。两人宣称是情侣,询问中露出马脚,实际却靠着直播不堪入目的画面获利,已经带回局里调查,从他们的视频回放中发现直播过程中也有一段时间跟酒店监控出现信号不稳的情况相同,时间也吻合。”
“有人干扰,为了作案?”田正喃喃自语。
“其他住客在同一时间有通信行为的也有相同的情况。”思索片刻,道:“而且,这种情况跟昨天医院丢失尸体时监控发生的状况也非常相似。”
这让田正又一阵头疼,看了陈平川递过来的医院监控记录,不得不让他考虑两者之间的关系。
“还有……”
陈平川明显发现疑点的语气让田正再次承受着案件带给他的压力。
“还有什么?”
陈平川感觉到了队长的情绪,小心的说道:“不知道我的判断对不对,你看看刚才我录口供的视频。”
看完视频的田正肯定的说道:“服务员的语速和情绪太平静。”
“队长,我想这个服务员可能不是第一到达案发现场的人。我们见到这具特殊死亡的尸体第一眼也会有不安,我们都如此,可本应该没有任何见识的服务员却对答如流没有明显的疑点,不是受过特殊训练就是她对尸体已经麻木。”
田正看了看陈平川说道:“或许让我们录口供就是她的任务。”
陈平川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除了案件本身的复杂性,如果真如队长猜测那这件案子又将覆灭下去。
冯成武看着屏幕中田正两人离开酒店,小心的问道:“大师,弟子有事不明。”
大师闭眼不问世事,让冯成武壮着胆子说道:“为什么一定要那个时候报警,神不知鬼不觉的我也能让人处理干净。”
“那为什么请我来,让我表扬你吗!”大师突然的睁眼,慑人的目视让冯成武抓狂。
“不敢不敢,请大师息怒。”低头告饶。
“哈哈哈,因为……有些事我还没搞清楚。”
冯成武差点没惊掉下巴,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大师说出这样的话,不敢作声,连大师都如此说,庆幸自己没有擅做主张。
一直被冯成武尊称大师的人可是本市的大人物。罗大师以铁算盘名震全市政商界,流传的前一位的一位市长就是因为罗大师的指点而逃脱伏法,传说中的通天铁算一直让所有的名流趋之若鹜,就为了罗大师预言般的指点迷津,而多年前的罗大师只不过是一个拆迁胡同里卑微的算命先生,让人奇怪的是罗大师并没有想象中的与利益勾搭,清白的让那些人认定罗大师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