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瘦,但腿很长。
所以安夏虽然把他驮在背上,男人的双脚还是在地上拖着。
到了雁回山脚,远处火光攒动。
安春和孙婶子的声音在靠近村子的那边响起。
“夏儿!”
“秋儿!”
“素芬!”
“你们在哪儿?”
安夏低着头示意安秋,“快给二姐把脸上和额头上的汗擦一擦,都流到眼睛里去了,难受的很。
安秋闻言,将自己的袖口一翻,露出干净的那一面,仔细的给她擦着汗。
边擦汗边问,“二姐,大姐和孙婶子过来了,可能还有村里其他人,这个男人咋办。”
安秋虽然小,却也知道,她们三个未嫁女,带一个受了伤的男人回家养着不合适。
她能想到的,安夏自然也能想到。
不过她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你们俩先去找大姐和孙婶子,如果她们问,你们就说我已经从另外一条小路先回家了。”
“嗯嗯。”两人乖巧点头。
“对了,我在山上捡了个人这事,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漏嘴,村里人多嘴杂的。”安夏特意交代道。
“知道了,那咱们先走了。”李素芬乖巧的应声后带着安秋往火光处走。
安夏则是在山脚稍微歇了歇,左右她已经累了。
等到不远处的火光远去,已经歇够了的安夏才背着男人往家里走。
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安春声音焦急,“秋儿,你不是说你二姐先回来了吗?这家里里外外我都找遍了,没见着她人。”
“你老实说,你二姐是不是出了啥事儿?”安春拧着眉,鲜有的严肃。
安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不敢跟大姐说,二姐捡了个男人回家的事,大姐知道了,非急疯了不可。
正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安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姐,秋儿我回来了。”
安秋神色一喜,脚下步子生风似的往门口跑,“二姐,你回来啦,我来给你开门!”
安春有些不解,“这门又没拴上,你二姐有手,哪里需要你去开门。”
安秋仿佛没听见安春的话似的,将门打开了。
安春见安夏毫发无损的回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
安春责备的话还没说完,见到安夏身后的男人时,一张俏脸立马垮下来。
“夏儿这人是谁?”她面色警惕。
“不认识,我们在山上碰见的,见到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安夏耐心解释道。
“不认识?”安春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不认识的男人你也敢捡到家里来?万一是坏人可咋整?”她眉间难掩担忧之色,语气略微带些责备。
这也不怪安春,葫芦村十年前的那场劫匪下山引起的灾祸,她印象最为深刻,因为那时候她好几岁了,能记事了。
若这男人真不是好人,那她们三个女子可就完了。
安夏还没说话,安秋就一脸自信道,“大姐,你放心吧,这人弱着呢,就算是坏人,也一根小手指头一推就倒。”
说完,她仰着头想了想,又觉得不严谨,“不对,这个男人不用推他自己就倒了。”
“咳咳咳咳!”安夏轻咳了几声,随后说道,“大姐放心,这男人对咱们没威胁。”
她在雁回山脚给他把了脉,他中了严重的毒,且毒已入肺腑。
如果在一般大夫手上,他没有几个月好活了,在顶级的大夫手上,可能还能活个两三年,但是在她手上,也许能够完全好起来。
只不过,缺些药材!
安春看了她背上面色惨白如纸的男人一眼,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大晚上晕倒在林子里,夏儿不救他,他就只有死路可走了。
过了许久,她才指了指安夏的房间道,“把他安顿在你屋里吧,你晚上和我睡也成,和秋儿睡也成。”
“若你不习惯,我和秋儿睡一间,你一个睡一间。”安春补充了一句。
“大姐,你和秋儿先挤一挤吧,我要给这人治病,晚上怕是要常起身,会搅扰你们休息。”安夏想了想以后说道。
“成,我给你帮忙,把他弄屋里去。”她扶过男人的一只手,看着安秋吩咐,“秋儿,你去生火,烧些热水。”
安秋麻利的应声,“大姐,我这去。”
到了屋内,男人被安顿在榻上以后,安夏沿着床沿滑下,瘫坐在地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安春也喘了一口气,随后道,“大姐去给你们热饭菜。”
安夏累的不想说话,机械的点了点头。
等到她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怎么是他?
在雁回山上救了的男人,也是上回她倒霉的时候,给她解围的男人。
他此刻面白如纸,连带着那皲裂的唇也毫无血色,眉心微拧,额间满是汗珠,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是了,这毒阴毒至极,怎么可能不痛苦?
只是他怎么会中了这么阴险的毒?
他此刻气息微弱,安夏想不了太多,拿出银针,找准了脑部的穴位,慢慢的旋进穴位里。
银针入穴,立马泛起幽蓝的光。
他现在的情况,只扎脑部根本不成,身上也需要。
顾不得男女大防,她将男子的衣衫半褪,仔细给他扎了针。
安秋端着盆进来,“二姐,水来......呀!”
她话还没说完,就将盆往桌上一搁,捂着眼睛,红着脸跑出去了。
安夏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在水盆里拧了一把帕子,细细的给男人擦汗。
她可以用针灸术给他缓缓的排毒,也能护住他的心脉,暂时延长他的寿命。
但是此法只能缓解他体内的毒,无法完全解毒。
要解毒,还是需要找到解毒对症的药材,不止要喝汤药,还要佐以药浴,才可完全解!
给男人擦拭完脸上的汗,她精疲力尽的将帕子扔进木盆里,坐在椅子上想一个完全的治疗之法。
“吃饭了!”安春的声音响起,将她从自己的思绪拉出来。
她起身,轻轻的掩上门,去吃晚饭去了。
安春瞅了一眼安夏的屋内,“夏儿,这男人病成这样,粥怕是也难喝下去了,我熬了一碗浓浓的米汤,你看看能不能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