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明白,什么红灯笼?正欲张口问,便听得桃霜俯身,在我耳边低语:
“姑娘,这是脏事,奴婢只能与您说,那红灯笼便是接客的意思,且又是在北面,那里都是些下等人,嫖资也就是十几个铜板的。”
听得我怒火中烧,感到受了不可容忍的羞辱,满脸火辣辣的,手握成拳,浑身都是抖得,可是气死我了,这个柳氏该死,打小就把自己亲生的女儿丢下,李东煦身娇肉贵的待如亲妹一般,现下竟让她如此的糟践着,我这心都要着火了;
“她该死。”
我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桃霜忙轻声安慰着我,直言道着:
“您莫气,明日奴婢就去弄死他们。”
我怒不可遏的低吼道:
“不行,你去必是要让他们死的痛快,着人去盯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我定是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的。”
初冬听着我的话,见我怒火中烧的模样,又直直的跪了下来,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感激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颤声道:
“谢许六小姐心慈,再谢您能为咱们大少夫人报仇,奴婢给您磕头了。”
我示意桃霜将人扶起来,便看向已然激动的看着我流眼泪的李涵慧,颇为恨铁不成的轻斥道:
“哭什么哭,没出息的样子,遇事竟不寻娘家人,明知你兄长就在京中,为何要自己受着苦呢,姑……你们那个姑母我早就听煦哥提起过,不是个省心的,曾对我……明哥儿的亲娘多加为难,若不是家中长辈和煦哥一力相护,她可能善了做罢;你啊,脑子是不好使的,活该让那些个人欺负。”
李涵慧不恼,反尔盯着我露出了笑,看着我的眼神中带上了亲切,不似之前的疏离与谨慎,小声道:
“慧儿有何脸面来给寻大少爷,慧儿连个奴婢都不算,无名无份,且又被夫家休弃,眼下是个弃妇了,定是从此不会再登大少爷的门,怕是会污了李家,污了大少爷的。”
“呸,一口一个大少爷,连个兄长都不唤了?你是真傻,你的身世家中之人谁会不知晓,你动动你那个笨脑子,你姑母能说出来,那你爹呢?你三叔呢?他们会不知吗?煦哥呢?他何其精明之人,怎会不知,你是他打小带在身边的,他可有放弃过你,还是说苛待于你?唉!你可真真是气死我了,竟糊涂至此,让个贱人把你搅和到如今的地步,枉费了李氏之姓。”
李涵慧如被雷击一般,被我的这一大通话给说懵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看;
我猛得起身,在厅堂里来回转悠着,脑子也是不停的转着,忽觉不对,忙发问:
“慧儿,你们跑了,那身无分文是如何过活的?”
李涵慧似是被我唤醒一般,傻傻的应道:
“是初冬,她回了汪家。”
我转头示意初冬说话;
初冬忙答道:
“回许六小姐,是奴婢偷偷回了汪家,想着能不能寻点银子,总不能露宿街头啊,奴婢自是不惧的,可大少夫人不成的;结果,奴婢寻得是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小厮,他只说给我拿银子去,后来他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说是大少爷给的。”
李涵慧当听到‘大少爷’便又开始眼眶泛红,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不准哭,给你五十两银子就觉得他好了,他若真对你好,为何会休你,只因着你不是正室所出?哼,无情无义的男子,不值得为他流眼泪。”
“不,不,相公不是的,他一直对慧儿很好的,极为宠爱,我们夫妻也很幸福的,他,他至今都没有纳过妾的,他休慧儿也是无奈,都是慧儿不好。”
我走到李涵慧面前,俯视于她,眼神极为认真的说道:
“李涵慧,你姓李的,你们李氏男儿都不纳妾的;好,如你所说,他对你好,你们夫妻和睦,我也听你兄长说过,妹夫,呸,什么妹夫,汪典对吧,他对你极好;我且问你一言,若明哥儿的亲娘,你口中的长嫂还活着,倘若也如你这般的身世,你觉得,你兄长会因着家中长辈逼迫就休了你长嫂吗?”
李涵慧不假思索的使劲摇头,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当然不会了,兄长与长嫂的感情可是好的不得了,别说是休弃了,就是平日里长嫂说出休弃的话,兄长都是不痛快的,不允长嫂的。”
话说完,便觉不妥,马上又道:
“慧儿没有不敬您的意思,长嫂人不在了,您莫要因着慧儿的话对……”
“不用解释,我要听得就你这些话,这才是感情极好,那汪典能给你写休书,就是对你的感情不是你所言的极好,能懂吗?”
我不想听她解释的话,直接打断,反问于她;
可李涵慧还是摇头分辨着:
“不是的,都是因着慧儿不好,此事不能怪相公的。”
“你,你可气死我了,你怎么还不开窍呢!”
我被她气得直翻白眼,一转身坐了回去,不理她,端茶猛灌了一口;
正在此时,桃霜忽得出言:
“姑娘,毛时过来了,吴妈妈也来了。”
哦?两人自两个方向来的?我正想着,毛时先进来,与我通禀着,李东煦要晚些回来,已打发李磊回来的给我报信了;
吴妈妈过来正是想问问,李东煦何时归家,是不是该备上午膳了;
我盯着二人,胸中对柳氏的怒火,还有对李涵慧的气恼渐渐沉下,人一冷静,脑中的计较慢慢形成,这个李涵慧如此的不明汪典之人,不如,让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若真是我错了,那便帮他们一把,若是我想对了,那汪典也就不是可期之人了,早些为李涵慧做打算的好;
吴妈妈和毛时被我看得有些发懵,不明所以的皆看向桃霜;
桃霜只不奈的用嘴呶了一下李涵慧主仆二人;
我想明白便不再看他们,平静的与李涵慧说道:
“你既然不信我之言,那好,我先分说一番,然后,咱们去印证一二,若我所言成真,那你便收了对汪典的心思,李家大门只能是李家人所进;若我所言成空,我许你,我会帮你重回汪家,可行?”
我瞧着李涵慧那激动的神情,不住的点头应是,心中暗道,怕是她只听得进去后半句了,‘能重回汪家’;
无奈轻叹一声,我便说道:
“慧儿,以我听初冬所言,许是汪典对你有情,可情不够深,他能忍着柳氏和那个无赖的男人在汪家那么久,不是因着情,是因着李东煦为皇商;可为何当听到你那个姑母说徐姗离世,没有人护你,李东煦不认你时,汪典便顺了他叔父,给你写下了休书,这个中缘由也不是因着他母亲离世,悲恸欲绝,还是因着李东煦不能照拂于你了,这回可懂了?”
“不,不可能,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好,我话已说完,既然煦哥晚些能回,不如,咱们就出去走走,我让你亲眼得见,看看你口中的好相公,是不是如我所说一般。”
说罢,不再看她,转头吩咐起一应事由……
两辆马车驶离李府,我与李涵慧同乘一辆,自始至终没与她说过话;
毛时为我们驾车,往工部而去;
李涵慧紧张的手一直绞着帕子,鼻尖都渗出了细汗,几次欲张口与我说话,都被我嫌弃的眼神给止住了;
我是真真的对她生气,当真是个没脑子的,此事发生这么久,她丁点消息不往家中送,那时我还为徐姗呢,若是得了消息怎会发展成如今这般难堪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