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一家出了正厅,李世国再看向李正同一家人,面上露着鄙夷之色;
李正同一家子见李丰一家人已留在李家,也是有些急了,那个王氏张嘴,欲要说话,我却是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笑容和煦的看向李思路一家人,问道:
“思路叔,听爹说,您家中的三个儿子都是考过童生的,这来李家为奴,可妥当?”
李思路听闻我唤他叔,一脸的受宠若惊,忙摆手道:
“哎呀,大少夫人,可是不能如此,咱们这亲太远了些,都出五福了,不论了,不论了;妥当,妥当得很,都是李氏一族的,大少爷又是个有本事的,他们仨那童生不够看,没得在您面前丢人,您权当他们哥仨识几个字便好。”
我微微颔首;
目光便飘向最后面站在角落里的李正贤父女,那个女孩子也正探着头往我这边看呢,四目相对,女孩子露出了笑脸;
我抬手招她过来,她脱了李正贤的手,跑到我跟前跪下,声音略带轻颤的道:
“大少夫人,奴才叫李晶,亮晶晶的晶,是奴才的娘给起得名字,奴才今年十岁;哦,对了,那个李盛叔,来家时也带着一包米的,不过米被大伯娘拿去了,晶晶没有吃到白米饭;可是晶晶作证,是李盛叔说的,来李家当奴才,当时晶晶不懂,还问过云姐姐,她说就是被人使唤着干活,伺候人的。”
我眼神示意李妈妈将人拉起,丁桂心见状,快一步上前,将李晶拉了起来,告知她,女子要称‘奴婢’只有男子才称‘奴才’的;
我笑问道:
“李晶,那你既然知晓了,为何还要来?在家自由,不会伺候人啊?”
李晶眨着眼睛,委屈的小声道:
“李盛叔说可以有银子啊,而且我,不对,奴婢和爹也有去处了,李盛叔说为李家奴,日后就会一直在李家住下,爹说李氏终于有个好族长了;还有就是,奴婢在家也是伺候人的,要伺候大伯一家人,爹要干活的,可没有银子还吃不饱的。”
我闻言眉心一紧,便听到李世勋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眼睛森寒的瞪着李正同,片刻,闭上了眼;
李世国虎目圆睁,那凛然的气势,着实惊得李正同一家都是往后缩了缩;
李正贤可是吓坏了,哆哆嗦嗦上前将李晶拉在身后,怯懦的道:
“大少夫人,族,族长,您们别生气,孩子小,不懂事,不会说话。”
李泽也是沉着脸看了一眼李正同一家人,便将李正贤带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我的脸色已极为难看,冷眼看着李正同一家人,发问:
“看样子也不用寻李盛了,这么多人皆可为他作证,是你们口出枉言,不过,我却是不明,即知来意,为何还来呢?只为攀亲?”
李正同面色极为不自在,王氏却是站出来笑道:
“哎呀,小婶子,许是咱们记错了,是枉言了,可咱们真不是攀亲,咱们老家儿真的与二叔公和三叔公有亲的,至于来干啥……嘿嘿,这不是想着您各位赏口饭吃,给个活计嘛。”
我被王氏这无耻的嘴脸给逗得发笑,心中暗道:幸好我自小就活在老徐家那帮子人的手中,就王氏这不要脸的样子,还真如老徐家人一般。
李盛快步来到正厅,素着一张脸,极为难看,先是回禀,已将带下去之人安置妥当,又告知南贵与沈如秋已归家,晚些再过来正厅给长辈们请安;
转头冷眼怒瞪着李正同一家人,伸手指着他们喝道:
“你们这家人还要不要脸,我当时与你们如何说的?现在来反咬我没有讲明,哼,当所有人都如你们一般没脑子吗?”
李正同被李盛指得身子躲闪,王氏拉过儿子女儿,直接对上李盛,不示弱的道:
“你说谁不要脸呢,一个奴才秧子,敢这么和咱们说话,你是不知咱们与你们老爷有亲,你们大少爷可是咱们的小叔,哼,惯得你毛病,主子在这里坐着,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也不瞧……啊!!”
李妈妈可不是会惯着人的主儿,快步上前,左右开弓的打了王氏两记耳光;
王氏怼李盛的话还没说完,被李妈妈打的啊啊大叫,身边的闺女儿子可是不干了,都往前冲,李云直接冲到李妈妈面前,尖叫着:
“干啥打我娘,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我冷眼看着,李正同这一家没长脑子的人,娘都被李妈妈打了,闺女还冲到李妈妈面前,那不是找着被打吗?
果不其然,又是两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李云的脸上,也同王氏一般大叫;
这边李泽和李盛拦下了李正同父子,那边李妈妈一个人就能拦下母女两个;
李世国盛怒之下,直接跳了起来,走到李正同父子面前,一人一个窝心脚,直接把二人踹倒在地;
瞬间正厅内安静下来,王氏母女都惊得止了哭嚎声;
李世国这一脚我瞧着可是真真的挺疼,他可是做过捕头之人,那一身的戾气,着实骇人。
李世国声如洪钟一般怒吼:
“找打,敢在我家生事,你们作死呢;李正同,我念你可怜,往日见到你时觉得你是个好的,眼下瞧着,什么狗屁玩意儿,哼!”
自李世国起身打人,我也站了起来;李世勋微闭的双眼,猛得瞪大,面沉似水,在见到李世国踹人,怒气稍缓,眨眼示意李诚,李诚转身出了正厅。
李世安也站了一起来,板着脸,气得不行;
我轻声唤道:
“爹,您息怒,是姗儿之过,没能妥善处理此事。”
“你有何过,人是我和你三叔寻来的,你又不了解他们是个啥样子,这些个货是真真的打了我和你三叔的老脸,在姗儿面前自吹自擂我们兄弟了解李氏之人,还他娘的精挑细选,可是气死我了。”
“爹,快别气了,您坐,消消气,让姗儿来料理吧。”
“成,你先把李家之事料理好,我和你三叔还有后面的事要料理。”
李世国说话间,重新坐了回来,我忙给丁桂心递了个眼色,丁桂心唤着夏树重新为主子们换茶;
再看向已踉跄站起身的李正同父子,和那面颊红肿的母女,摇头冷笑道:
“呵,你们啊,不知是如何想的,心中明镜一般李家是要签奴籍寻下人,却还来闹这丢脸面的事;你们口口声声喊着有亲,说了来寻活计,得了,这闹也闹了,好好的说说你们是咋想的吧,要寻个什么活计?”
李正同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不找活了;
可王氏不干啊,一家四口都被打了,这父子俩还被踹得不轻,这话是一定要说出口的:
“哼,你们打了人,是理亏了吧!好,咱们也是念着都是有亲的,不多要,就把这松阳镇上的一个酒坊给咱们打理,咱们也不贪,只要月例银子,不要分红。”
李世安刚坐稳,闻言就蹦了起来,气得手直颤,指着王氏:
“你们,你们无理取闹,你们这还叫不贪,张嘴要铺子,这,这简直……不行,二哥,去请我娘过来,我看他们家是在李氏呆够了。”
李世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世安;李世勋则是一脸嫌弃的轻扫了他一眼;
我则掩唇浅笑,这个李世安啊,三十多岁的男人,还秀才呢,真真是读书读傻了,话说不利索,动不动就找娘,唉……
清了清嗓子,我淡道:
“世安叔,可别劳烦姑奶奶了,她最近身子不适,这事,爹和三叔,还有姗儿能料理。”
转眸直接略过李正同,盯着王氏,勾起唇角,一抹嘲讽的笑扬起:
“费这么大劲来攀亲,就为月例银子,少了;你们应该把玉阳镇上所有的镇子都要去自己经营才对啊,要不然今日这打不是白受了吗?”
王氏眼神闪烁,似是不明我言何意;
李云却道:
“咱们不要那么多,咱们只要该得的。”
我忍不住笑问道:
“哈哈,该得?那你到是说说,什么是你们该得的?又何来这该得一说?”
“咱们是有亲的,哪有沾亲不帮衬着,还要卖身为奴的道理,亲戚里道的咱们也有自知,就是寻个活计,拿月钱就行,我哥识字,能管账,这乡下人有几个识字的啊,您也不用多给,我哥给个五两银子,爹娘还有我就一个人三两银子,拢共也没到二十两,您这么大的家业,也不差这点银钱。”
哎呀妈呀,这李云是真敢说出口啊,可是惊得正厅内所有人都张大嘴巴;
我也是颇为惊诧,再看看一众人张着的大嘴巴,心想着要不要请刘伟过来,别这下巴惊掉了吧。
我冷笑连连,声音清冷的道:
“你是真敢说啊,这是全家合计好的吧;成,先答我几个问题,若是答得我满意,直接给你们个铺子。”
李云眼睛一亮,面上便带出了喜意,转头看了一眼她娘王氏,还得意的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向我时,重重的点头。
我敛去笑容,冷声质问:
“其一,沾亲?刚刚思路叔所言想必你们也听见了,出了五福的亲,思路叔都不论了,你们那亲还有福吗?要绕多久能说清楚?呵,其二,识几个字就要五两银子,李家上下所有人都识字,难不成我都要给五两银子?你们睁大眼睛瞧好了,世安叔识得吧,秀才,眼下在李家为账房先生,思路叔家三个儿子都是考过了童生的,你那识几个字的哥哥如何比?有何脸面来铺子里记账?其三,李家的家业如何大与你们有何干系?李家为何不差这点银钱?你们有何脸面说出如此狂妄之言?是李东煦搬酒缸时你们帮了一把手?还是李东煦风里雨里送酒时你们有推过车?”
我这一大通的话,问得李正同一家人节节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