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青柏带着周婆子来时,屋中之人早已商量妥当,我便同周婆子讲了我们定下的心思,周婆子自是高兴的,一拍即合,于是这个事我便交给了郑莲花来张罗着,刘红梅那急脾气怕是不适合此事。
徐家村的事终于消停了,回镇子的马车上,李东煦将我抱坐在腿上,轻抚着我的面颊,柔声发问:
“姗儿今日威风的很,可是累了?”
“不累,哪里来的威风,都是借着煦哥光,狐假虎威罢了,其实他们都是懂得,就如赵氏所言,我是如何的人,村里人都是从小看到大的,他们怕得是徐东家的姑爷,名副其实的李东家才是真的。”
“不尽言,姗儿说得有可能,可今日他们的眼中也是真真的对姗儿有感谢,感激之情,我无论多厉害,若没有姗儿为他们筹谋,心中念着他们,怕是今后也不会得了这么安稳的日子。”
我甜甜一笑,偏头蹭着他的侧颈窝,温热的大手抚上我的后颈,听得李东煦温柔轻笑声:
“姗儿,一会回岳父家,好好安慰一下岳父岳母,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徐贝死了。”
我微微点着头,声音闷闷的道:
“嗯,晓得,不过,我刚瞧着爹娘没有伤心难过,应是无碍的。”
我话虽说得如此轻松,可是心中也是惦记着,毕竟是亲妹妹没了。
徐宅正厅内,崔婆子上了茶,我便起身将李泽选得开业的大吉之日放在父亲手边,笑道:
“爹,您那杂货铺子都已妥当了,我让李泽选了个吉日,您瞧瞧。”
父亲面带笑容的点着头,说道:
“李泽选得应是好日子,一会再看也不迟;都是自家人,说点心里话,今日我和你娘可是高兴得意的很呢,我徐敬西是生了一个闺女,可也不输村里任何一家的男儿,看着他们恭敬的给姗儿施礼,别提多开心了。”
母亲也是笑着继续着父亲的话:
“是啊,今日本来就是个小事,没去扰你们,可后来那个赵大嘴来闹腾,只得找来了南贵,却不知姗儿怎么也来了,不过也好,亏得姗儿和东煦来了,事都赶到一块了,一起解决省得麻烦。”
“娘,我和煦哥本是来给您二位请安,顺便把李泽看好的吉日送过来,商议一下铺子开业之事,您二位不在家中,想回家呢,刚出巷子口就被保贵挡下直接去了徐家村,我也想着要把赵氏解决掉,省得她总是在徐家村惹是生非。”
李东煦面色发沉,不悦的看向南贵,淡道:
“你现在处事越发的不妥当了,这点小事还能闹起来。”
南贵也是一脸的自责道:
“兄长,那个妇人我能处理好的,就是保贵多事,急着去找嫂子,他都没和我讲,回家后我定要罚他,您别总责怪我了,您问徐叔和徐婶,我可是不惧那个妇人的。”
母亲忙为南贵开脱:
“东煦,莫恼南贵,他现在可是厉害的,赵氏就是被南贵气得说不过,才撒泼要寻姗儿来的,南贵这么忙还要为着徐家村的事跑来跑去的,你若要怪他,娘可是不依你了。”
李东煦极为无奈的摇头浅笑,忙起身施一礼道:
“是,娘教训的是,东煦记下了。”
父亲忙出言道:
“快坐下,你娘就是怕你回家再罚南贵,没啥教训不教训的,都是自家人,其实我倒是觉得让姗儿来了是好事,南贵啊,你回家也别罚保贵,他做得也是没错的。”
李东煦坐下来,南贵站了起来,给父母施一礼,应着声。
父亲摆了摆手,笑着继续道:
“东煦啊,那个赵氏就是个泼妇,南贵一个男子,对付这样一个妇人已是难为他了,且后来还闹出个徐青涛,就如你娘说的,姗儿来了也好,毕竟她是名义上的徐东家,说起话来,处理事情也是有底气的。”
我嘟起小嘴,被父亲那句‘名义上的徐东家’弄得一脸的不痛快。
南贵笑道:
“徐叔,我嫂子可不是名义上的,她是真真正正的东家,您可不能这样说的。”
李东煦也是望着父亲点头。
母亲不以为然的笑着:
“得了吧,你们啊,就是宠着她,想让她高兴罢了,一她哪里会管这些个事,听着说得头头是道的,还不是东煦教得好;二她哪里有那个时间啊,她只要把心思都放在家中便好,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么一大家子都操不完的心;东煦啊,她现在可是当娘的人了,你可是轻着点宠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还是要事事以家中为主。”
李东煦正欲为我辩解几句,温热的大手便被我握住,轻轻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李东煦会意,含笑抿唇不语,只微微点头;可南贵却是不依的,又没得我的示意,张嘴就来:
“徐婶,嫂子厉害的得很,您和徐叔今日不是看着嫂子都很得意嘛,我也是啊,我嫂子把家中管理的好着呢,这生意头脑也灵活,可不是您说的得了我兄长的教导,就前些日子,我嫂子只听着……”
我一惊,怕南贵说出李莹姝回家之事,让父母途增忧心,马上出声制止:
“南贵,你不用说了,我娘是谁啊,我那点本事都是她教得,你说得再多也是无用的,我就乖乖听话,把家中之事料理好~~”
我那声‘好’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心中不痛快再明显不过了。
父亲笑道:
“媳妇啊,你看你,今日在祠堂还骄傲得不行,说闺女是有本事的,安排的事都是井井有条;回来在马车上又是赞着女儿厉害,还能提出学识字的好法子;这咋回到家就拿她当孩子,你都说了,她现在是做娘的人了,且身边还有东煦呢,懂得分寸,以后你可要拿她当李家大少夫人,徐家村的东家,而不是在你身边还没长大的姗儿。”
母亲一脸的不认同,出声:
“她不论多大也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难不成我还要叫她一声东家?”
父亲听着母亲的话,不觉大笑出声:
“哈哈,媳妇啊,还是你聪明,真没说错,你闺女啊,现在还真是你的东家了,你想想,这徐家村的田产现在是闺女的,咱们马上要开的铺子不都是徐姗的嘛,哈哈,你啊你,还说姗儿是当娘的人,你这姗儿的娘,不是也孩子气起来了。”
母亲被父亲说得‘噗嗤’一声也笑了起来:
“得了,我可不掺和了,啥东家不东家的,你咋说她都是我闺女,东煦再有本事也是我姑爷,就连南贵都是我的孩子,我啊,啥事都不管了,只管我的那两个小外孙,做你们的大事吧,都和我无关,我去拿给我两个乖外孙做得小衣裳。”
母亲乐呵呵的起身,去主屋拿衣裳了,父亲眉开眼笑的,渐渐敛去了笑容,感叹道:
“你娘啊,就是担心姗儿,身为李家妇能把家事打理好便是你的本份,再做其它事都要谨慎,毕竟姗儿是个妇人,无论做何事都要先顾全好自己,因为你徐姗已不是只代表我徐敬西,你现在代表的是李家儿媳,李东煦之妻;姗儿啊,不能因着亲家纵容,东煦的宠爱,做起事就肆无忌惮,这个道理你要懂得。”
“爹,您放心,女儿都懂,家中女儿一定会顾好的。”
“嗯,爹知道你懂,从小到大你都是机灵的,有主意的,爹可不会如你娘一般说东说西的。”
李东煦最是听不得我被任何人说道,眼瞧着母亲走了,又听得父亲的话,便想着岔开话头,适时说话:
“爹,您若是想知道徐贝的死因,东煦去查一查。”
父亲本有喜色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正色道:
“查什么查,东煦啊,我知你们是担心我因她死了而伤心,我告诉你们啊,我一点都没有难过,祠堂里与徐青涛的那番话不是怼他,是我的真心话,她确是该死,活着也是丢人现眼,自家妹子不是我心狠,实在是她作到头了。”
闻听父亲之言,又观其面容除了冷淡几分,丁点伤心难过没有,心下安定,便展出笑颜,笑道:
“爹,您能这样想,女儿就心安了,我还真是怕您自己偷偷在心中难过,不想让我们知道呢。”
父亲面上有了笑容,淡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东煦啊,徐青涛那债到底还清没有啊?他怎么还敢回来?”
“爹,他跑的时候不知道,那银子老徐家人根本就没有还清,怕是这债加上利息,有得他还了;本来还找不到他呢,送上门来了,没了老徐家那些人帮他,恐怕……要坐牢收监了。”
“那就好,把他收拾好了,免得再来搅和,对了,东煦啊,明日我让大虎回村去把断亲的文书,还有他们老徐家人出族的文书都取来,你着人给衙门送过去,免得那个败家仔再攀咬咱们,烦得很。”
南贵笑道:
“徐叔,这等小事不用兄长,我来办,定是不会有后续麻烦的,您只需备好文书,我明日便去。”
父亲微笑点头,李东煦看了南贵一眼,便垂下眸子,我打量着他兄弟二人,不觉心中也生出了计较。